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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晃追忆章含之:母亲一生信仰乔冠华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1月31日10:41 青年周末
洪晃选择了章含之的大学毕业留影作为遗照 章含之与洪晃母女情深 -遗照是大学毕业留影 -坚守与乔冠华的爱情,选择独身 -临终前想学密特朗,坦然面对死亡 文/本报记者 颜雪岭 ◎摄影/本报记者 吕家佐 “选择我妈妈大学毕业的留影做遗照,是因为在这照片里,她流露出的精神和信仰保持了一辈子。”28日,在章含之的灵堂里,洪晃接受了本报一次特殊的采访,谈到了母亲辞世前后。 1月26日早晨8点,上世纪七十年代著名女外交官章含之因为肺部感染离世。章含之还有几个为人熟知的身份:著名民主人士章士钊的养女、毛泽东的英文教师、著名外交家乔冠华的夫人,“名门痞女”洪晃的母亲。 “本来说好六月给我们讲中外礼仪” 章含之的灵堂上,在悼念的挽联和鲜花的簇拥中,一张巨幅黑白老照片格外引人注目:一个青春美丽的女孩侧头浅笑……这就是章含之的遗照。 1月27日,洪晃的手机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状态。下午,记者来到了史家胡同51号,这是章含之生前的住所,她的灵堂也设在这里。 洪晃正在偏厅招待吊唁后未离开的客人,黑压压坐了一屋。她的朋友一度拒绝记者的采访要求,“真的不想她再哭了。她这两天状态特别不好,有时候反应都迟钝了很多。” 吊唁的人络绎不绝,老者居多,不少人都哭得很伤心。洪晃来到灵堂接待,有些憔悴,但比想象中看起来平静。记者跟她做了简短的沟通,她表示愿意在第二天抽时间再谈谈。28日清晨,记者对洪晃进行了一个小时的采访。每次谈话不到十分钟,就会被陆续来吊唁的人中断。洪晃的情绪也随着谈话的内容和吊唁者的来访,起伏不定。 采访结束后,来了一群年迈的老人,他们每人拿着一只白色菊花,排着长队依次行礼。其中一位老婆婆告诉记者,他们是居委会的,都是章含之的朋友,“章老师人很好。原来有人在她家对面开馆子,把桌子什么的都横在她家门口,我们都替她气愤,她还说没事儿,能过路就行……她本来还跟我们说好,今年6月给大家讲中外礼仪。没想到她这就去了……” 离去后能被人如此纪念,也死而无憾了吧。 遗照流露的精神保持了一辈子 -洗印厂工人也被她的美丽打动 青年周末: 我看到灵堂上章含之老师的遗照,是她年轻时的样子,而不是最近几年的照片。为什么选择它?您的想法还是她生前的遗愿? 洪晃: 是我选的。这是我妈妈大学毕业照的。大学毕业不是会有个册子专门放毕业生的照片作纪念吗?这就是那个时候我妈妈和同学们一起去照的。 我的同事帮我去洗印厂放大的这张照片,洗印厂的人并不知道照片中人是谁,但他们都说:哟,这是谁,这么漂亮,气质太好了!其实我妈妈几乎所有的照片都非常漂亮,非常高雅。而我选择这一张是因为我觉得它代表我妈妈所有的精神。这是在她经历风雨之前的很特别的一张,你可以看得出来她对生活的信心。 很多人在大学毕业的时候都很有理想,很有信心,可是生活一艰难,棱角就磨成圆的了,一下子眼睛里的那个神就走掉了。我觉得我妈妈一辈子那个神都没有走掉。之后不管我妈妈经历了什么,她在这张照片上所透露出来的精神是保持了一辈子的,她最初坚信的东西她坚信了一辈子,从来没有放弃过。 -不追逐名牌,自己设计衣服 青年周末: 在生活中,她表现出的是什么样一种精神和信仰? 洪晃: 很难说清。比如,她始终都特别乐于接受新鲜事物,也吸收得特别快。还在十几年前,我妈妈的一个老朋友到我家来,问有没有磁带听听音乐,我妈妈特时髦,说现在都不听磁带了,有盘了。当时那个光盘才刚刚出来,很多人都不知道。 她特别知道怎么样在生活中给自己找点趣,比如说她很早就开始用电脑了,用了中国最早一批电邮,那时候还没有雅虎、新浪这些邮箱。她们那代人,上学没有学拼音,所以在电脑上说英文还行,说中文就不行了,后来就干脆买了个手写板。 我妈妈一方面乐于接受新鲜事物,一方面又不会随波逐流。她是个漂亮女人,应该是特别爱美的,但她从来不追逐名牌,不会因为别人说好她就去迎合。她不喜欢张扬的东西,除了我们给她买“爱玛仕”的东西她还喜欢,其他太贵的她都拿去送人,因为她从来不用。我妈妈的衣服都是自己设计,然后找裁缝来做。她最大的快乐就是跟我一起去买料子自己做衣服。 -从不发火,冷静面对挑衅 青年周末: 您曾经说过,和母亲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不过您和章含之老师到底还是不同。你们同时出书,她是《跨过厚厚的大红门》,而您是《我的非正常生活》。光看书名,就能感觉到两代人差异。 洪晃: 虽然我们的原则和信仰是一样的,可是手段常常不同。 我妈妈是一个大家闺秀,她从来都是知性而温和的。我急了会发火骂人,但她从来不会,她不会像我们一样用一种比较通俗的手段发泄愤怒,永远能够保持特优雅、特大气的状态。 在这个四合院拍电影《无穷动》的时候,导演跟剧组一个人发生矛盾,那个人完全因为对导演的意见,就跑到我家里来大吵大闹,踢桌子,说什么破东西,有什么牛的。我妈妈很冷静地坐在一边。我手边有一个很沉的烟灰缸,真想朝她扔过去。我刚把手放到烟灰缸上,妈妈就把手搁在我的手上。然后她站起来,很得体地对那个女的说:你是谁?有什么怨气?这是我的家,我希望你尊重我的家。 你看,我们两个人想捍卫的东西一样,但方式不一样。我们这代人已不可能有这样的修养了,因为我们是在街头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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