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无国界医生讲述救治生活:酬劳是病人康复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2月22日11:17 中国新闻周刊

  亲身奔赴全球的灾区、战区、疫区,向在最恶劣环境下挣扎的人伸出援手,完全独立于任何政治、经济和宗教势力——这是诺贝尔和平奖得主“无国界医生”组织的金牌令。屠铮是惟一一位来自中国大陆的医疗志愿人员

  ★ 本刊记者/罗雪挥 实习记者/李楠

  “到医院后的第一个震惊”,这是2007年4月19日,来自中国北京的“无国界医生”屠铮,写下电子日志的标题。

  屠铮去之前已对利比里亚的性暴力泛滥有所耳闻。2007年头4个月,“无国界医生”在首都蒙罗维亚,平均每个月接诊135个受害人。其中1/3的性暴力幸存者不到12岁。

  屠铮首次在“无国界医生”工作的Benson医院执行任务,依然震惊、愤怒、难过。当天接受检查的三个性暴力受害人,分别是13岁、5岁和4岁。

  作为该院惟一的妇产科医生,屠铮将在未来半年内,负责接生及妇科手术,参与治疗性暴力受害者的救援项目。

  成为“无国界医生”

  1999年,“无国界医生”组织获诺贝尔和平奖,获奖理由是“他们专业地、有效率地帮助那些遭受苦难的人。代表那伸出来的援助的手,进入一切冲突和混乱之中。”

  从北京出发,志愿跋涉到与伦敦一样位于“零时区”的利比里亚,参与当地的战后重建,对屠铮而言,这无异于人生的一次长征。

  1971年,屠铮出生在桂林。父母均是医生,参加过抗美援越的医疗志愿工作。14岁那年,母亲去世,弥留之际,还拉着女儿的手,教她如何做手术。

  同是1971年,一群法国医生在巴黎创立“无国界医生”。这群医生于1968年至1970年间,参加法国红十字会在非洲比夫拉(Biafra)的救援工作。当时的红十字会必须获得当地政府许可,才可以在某个地方工作,同时必须保持缄默。尼日利亚战争于1970年结束,共有100万人死亡。

  红十字会要求成员对这些可怕的真相保持沉默,年轻的法国医生们拒绝了。他们决定成立一个新的、不理会政治或信仰,而以受害者利益为优先的救助组织。

  另外一批于1970年在孟加拉援助水灾的医生,发现当地天灾救援工作的不足。这两批医生共同促成了“无国界医生”的成立。

  1990年,屠铮在北京四中被保送进北京医科大学,之后硕博连读。2001年9月,再赴香港科技大学生化系攻读理学博士。在这里,屠铮听到了“无国界医生”的名字。

  屠铮的表弟潘渊已经在“无国界医生”服务多年,是内地最早从事海外志愿救援工作的后勤人员。他途经香港,热情地鼓励屠铮:你是学医的,你要是来“无国界医生”,会帮助到更多人。屠铮不置可否,此时她首要的任务是完成学业。毕业后,她来到北京大学人民医院,任职妇科主治医师。

  潘渊没有放弃。2006年秋天,他到北京办理签证,问屠铮:“你准备好了吗?”屠铮决定试一试。她认为这起码是一段人生经历,能够帮助到有需要的人。此时她也处于人生的一段低谷,希望自己振作起来。屠铮向“无国界医生”投了简历,2006年11月接到电话测试,考察她对“无国界医生”的认识以及医学专业水准。2006年12月底,赴香港面试。

  “星期几”孩子

  “热爱自由使我们来到这里”,这是利比里亚国徽上的一句话。

  1989年,利比里亚爆发内战。这个面积略大于中国江苏省、一度富庶的国家遭遇了惨绝人寰的人道危机。利比里亚共有300万人口,长达14年的战乱导致20多万人丧生,上百万人流离失所。80%的人生活在贫困线以下。

  在激战正酣、利比里亚民众与外界完全隔绝之际,“无国界医生”的救援队伍首先进驻,坚持为战争受害者提供紧急医疗救援。14年后,战争停止,当全球传媒和国际焦点已经转移视线,“无国界医生”们仍然留下来,为当地人提供最基本的医疗服务,培训医护人员,重建医院诊所,为灾难幸存者作心理辅导。屠铮便是其中的一分子。

  2007年3月,屠铮正式接到“无国界医生”通知,赴利比里亚执行为期半年的任务。她向单位提出申请,表示完成任务后一定会回来。院方同意在执行任务期间保留其职位。屠铮的家人也积极鼓励。哥哥说,只要你想好了,也没有什么可嘱咐的;好好地去,好好地回,注意安全。

  初来乍到,她曾经去逛过那些建在高处、可俯瞰整个市容的酒店。有的在战争中遭受过重创,却还在见证往昔的灯红酒绿。“我觉得还不如咱们的一个县城,很多公共设施都没有恢复,都是百废待兴。”这是屠铮的第一印象。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抵达和离开的日子,都是14日,即“4月14日”和“10月14日”。这半年里,朋友们的祝福和担忧参半。有人发来邮件,“在那个神奇的土地上做个狮子王。”每当这时候,屠铮都会心地一笑。

  她所到达的“神奇之地”几乎是一片焦土,是联合国公布的世界最不发达国家之一。根据中国外交部驻利比里亚使馆网站公布的最新信息,截至2007年8月,该国注册医生仅为121人,婴儿死亡率为15.7%,幼儿死亡率为23.5%,孕产妇死亡率为0.79%,均为世界最高。这意味着当地3万人才有一个医生,而10个孩子中大约有3个会夭亡。

  屠铮注意到,这里的孩子通常是按出生日取名的,从星期一到星期日;一个星期后孩子还活着,才会取一个正式的名字,而幸运存活下来的孩子,“星期几”则成为他们的昵称。

  神奇的“B超”

  利比里亚属于热带气候,年降水量超过5000毫米,素有“非洲雨都”之称,不仅衣服晾不干,连手术服的扣子都会锈住。屠铮和她的“无国界医生”同事,不得不在后背上贴块胶布,顶替扣子。

  这里年平均气温为25摄氏度,旱季有时会达到40摄氏度。除了必须保证手术室和药房的清凉,医院没有能力再安装空调。到处苍蝇飞舞,挤满毫无保健常识的孕产妇,以及被烧伤或者烫伤的孩子。

  屠铮有一次和同事聊天,她觉得利比里亚的孩子太倒霉了。当地孕妇根本做不到定期产检,将近一半的人在家中按照民间传统方式接生。好不容易闯过鬼门关,忙着糊口的父母又疏于照料,孩子常常会被热油烫伤,甚至会掉进开水锅里。

  有一次,一位当地妇女来到屠铮所在的Benson医院分娩,正常生了一个小男孩,发现肚子里还有胎儿,医护人员便采取剖腹产,结果接引出来的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从未做过产检的妈妈,根本不晓得自己怀了三胞胎。

  “无国界医生”开办的医院都是全免费的。在太多人需要救助的情况下,“无国界医生”只能够提供最基础的医疗服务。在屠铮眼里,按中国的标准,Benson医院充其量是个二级医院。这里无法化验肝肾功能,只能够做血常规检验,甚至没有一台X光机。惟一的B超机则是大宝贝,屠铮从进入医院开始,就不断被警告,“无国界医生”有B超机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如果这台B超机坏了,就再也没有补充了。

  B超机开始被当地人神化。早在屠铮赴任以前,“无国界医生”在蒙罗维亚的救赎医院(Redemption Hospital)就发生这样一件事:当地妇女交头接耳,说那台神奇的机器上有一个小小的荧幕,只要肤色白白的医生把像果冻一样的黏胶涂在妇女肚子上,直接穿过皮肤渗透到肚子里,就可以治疗不孕症。许多妇女蜂拥而来,做完B超,通常感觉都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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