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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国大使讲述》连载50年前“拓荒”非洲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3月05日10:35 青年参考
作者王殊 近年来,中国同非洲国家的友好关系进入了新的阶段。继尼日利亚总统日前来华访问后,首届“中国——西非经济共 同体经贸论坛”也将在3月下旬召开。从撒哈拉到好望角,中非友谊之花的盛开离不开老一辈外交工作者的辛勤耕耘。在《见 证历史:共和国大使讲述》系列之《五洲风云纪》一书中,曾任新华社驻非洲记者的王殊同志讲述了自己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在 西非地区工作和生活的经历。 ——编者 1.新华分社落户加纳 1958年11月初,我回北京参加新华社国外分社会议。开会期间,外事部主任李炳泉同志找我谈话,说总社已在 西亚、北非建立了好几个分社,现拟在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区也建立一些分社,决定调我去开展工作。我十分高兴。要知道,长 期以来,这个地区一直被认为是“黑暗的大陆”,亚非会议后,非洲的民族解放和争取独立运动的浪潮正日趋高涨,能够亲自 参加这个伟大的进程并且向国内外的读者作报道,是非常有意义的。 考虑到撒哈拉以南地区当时大都还是殖民地,取得签证可能不容易,我决定先去已经获得自治地位的加纳落脚。就这 样,1959年2月初,我搭机自黎巴嫩启程,经停苏丹和尼日利亚,终于在17个小时以后到达了加纳首府阿克拉。 来到大洋与荒漠交相辉映的加纳,我这个异乡人一下子就感受到了非洲特有的粗犷和辽阔。把行李安排到一家简陋的 小旅馆当中,我顾不上休息,第二天就开始发送当地的时事新闻,因为国内对这个地区了解较少,所以稿件的采用率相当高。 阿克拉没有日报,只有一个通讯社和电台,不过和其他亚非国家一样,这里的新闻从业者对我都很热情,特别是在延长签证期 限的问题上帮了很大的忙。他们建议我绕开那些殖民时期留下来的英国官员,直接去找新闻部长科菲·巴科,以他的为人,这 种事情应该很容易解决。不巧,这位部长当时正在出国访问,于是我就利用这段时间继续拜访当地官员和同行,还在自己住的 地方偶然结识了后来出任刚果第一任总理的诗人卢蒙巴,进一步体会到了“朋友遍天下”的感觉。 等了三个星期,科菲·巴科终于回来了,我立刻带上总社为我申请常驻和建立分社的信函去见他。对方很友好,一见 面就同我谈起在万隆见到周总理的事来。他表示,自己也当过记者,又做过工会工作,到万隆参加亚非会议时,看到了许多新 兴国家的代表,受到了深刻的教育,并由此认识到“非洲终将是非洲人的非洲”。他十分欢迎我在加纳常驻,帮我整理好材料 后就到内政部去办理手续。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利了。不几天,我就收到了科菲·巴科的回信,被告知自己的请求已经获批。我立刻到内政部和 警察局办理了长期签证,就此成立了新华社在撒哈拉以南地区的第一个分社。我租了一套公寓房,又买了汽车,在门口打出了 新华分社的大招牌。阿克拉当时没有中国餐馆,为了答谢当地的朋友们,我花了整整两天时间,用非常糟糕的手艺做了一桌所 谓的中国饭菜,请新闻部的官员和新闻界同行来大吃了一顿。 2.中加建交只用了一小时 加纳取得自治后,以恩克鲁玛总理为首的民族政府采取了不少维护本国利益的措施,如成立国有银行,取消外国人特 权,控制钻石出口,实施公务人员本地化并组建国防军等等。这一系列举动引起了殖民势力的极大不安,于是想方设法加以阻 挠。当时,加纳的财政收入主要依赖原料出口,可是长期以来,农产品的销售和价格完全控制在伦敦市场的手中,出口赚来的 外汇也要存放在外国的银行里。西方国家趁机利用对进出口市场的控制,故意消极怠工以增加加纳的经济困难。因此,加纳在 争得独立后,同殖民主义的矛盾不仅没有减少,反而由于后者竭力保护既得利益而变得更为激烈了。 转眼到了1960年7月,加纳举行庆祝共和国成立和恩克鲁玛就任总统的庆祝典礼,我国政府特使、驻几内亚大使 柯华同志率团参加,受到了隆重的款待。在仪式上,恩克鲁玛顶着外界的压力大声宣布,“只要非洲不完全解放,加纳也不可 能得到完全的独立!”典礼结束后,他专门接见了柯华特使,并在谈话中表达了对中国政府和人民的友好感情,同意双方尽早 确立正式外交关系。 当天晚上,加纳外交部长阿科·阿杰到旅馆会见了中国代表团,只谈了半个多小时就达成了建交协议。加纳外交部长 拿出一张白纸,起草了两国建交的联合公报,柯华表示同意后,他又抄了一份,签好字后就算走完了程序。等柯华把建交公报 交给机要员准备向国内汇报时,当地电台已经在广播这份公报了。看看手表,全过程前后不到一个钟头,开创了新中国同外国 建交史上的最快纪录。不久,我国就在阿克拉建立了使馆,并派部长助理黄华同志担任大使。 3.“暴风雨之国”几内亚 到阿克拉大约三个多月后,总社电告我去几内亚的首都科纳克里,采访即将在那里举行的几内亚执政党民主党的全国 代表大会。作为西非地区头一个和我建交的国家,几内亚曾在1958年9月的公民投票中明确拒绝前宗主国建立“西非共同 体”的计划,这对整个撒哈拉以南地区的民族解放运动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科纳克里位于几内亚湾中的一个狭长半岛上,我住的旅馆就位于半岛的顶端,打开房间的大百叶窗,可以看到三面都 是浩瀚的灰色海洋,美丽的景色令人格外舒畅。由于雨季已经来临,差不多每天晚上都有暴风雨,我刚刚安顿下来,就见浓云 从大海深处蜂拥而来,霎时间遮蔽了整个天空。一场倾盆大雨顷刻间来临,只见海边的每条公路都变成了湍急的河流,猛烈地 向着大海冲泻而去。这雷霆万钧的壮观场面,不禁让我联想起正在改变这片大陆命运的民族解放运动的强大力量。 在民主党代表大会开幕的那天早上,科纳克里的男女市民穿着鲜艳的民族服装,到会场门口前来祝贺。他们把各种各 样的乐器都搬了过来,有的放在地上,有的顶在头上,还有的挂在身上,叮叮咚咚地响成一片。许多代表也同群众一面拍着手 ,一面随着音乐的节奏挑起了民间舞蹈。 大会由几内亚总统杜尔主持,这位目光炯炯的领导人身着白色的民族服装,不拿发言稿就一口气讲了三个小时,回答 了当时非洲和世界关心的问题——非洲如何摆脱殖民主义的枷锁,取得完全独立;在经济建设方面,是依靠自力更生还是别人 的施舍;能否战胜敌对势力的压力与破坏,维护自身的自由……最后,身材魁梧的杜尔用最洪亮的声音高呼:“我们的回答是 ,能,能,能!”在会上,我也结识了许多几内亚邻国的代表,他们表示,自己的国家都会力争在近期取得独立。 几天之后的一个早上,睡在床上的我突然听到外面锣鼓喧天,探头一看,只见一队队青年男女兴高采烈地向着国家银 行的方向走去,银行门前也彩旗招展,一片喜气洋洋。我这才想起来,几内亚政府出于维护经济主权的考虑,决定从当天开始 发行本国的货币,以取代过去流通的法属西非法郎。 4.将台湾“代表”请出马里 在加纳与几内亚的感召下,民族解放运动的浪潮迅猛地席卷了撒哈拉以南的非洲。1960年6月30日,由法属苏 丹和塞内加尔组成的马里联邦也宣告独立。得知消息,我在第一时间到法国使馆办理了前往该国首都巴马科的签证(马里当时 还没有驻外领馆),希望能尽早见识一下这个长期封闭的内陆国家。 在飞往巴马科的飞机上,对当地情况一无所知的我向空中小姐询问城内的住宿条件,被告知有一个“大旅馆”还比较 好。我到达后,才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大旅馆”,那只是一家普通的小饭店。巴马科这个城市非常小,只有12万居民,街 道两旁一边是摊贩的叫卖之声不绝,一边却还可以看到时髦的露天咖啡店。城里的人相互都很熟悉,作为为数不多的中国人, 我到后没几天就成了“明星人物”。 我首先拜访了新闻部秘书戈洛戈,这位年轻人性格直爽,二话不说就安排我和总统莫迪博·凯塔见面。第二天下午, 我如期来到尼日尔河畔的总统府,因为自己的法语不好,心里难免有些紧张。不过,做群众运动出身的凯塔总统倒是出人意料 地和蔼,他谈话清晰简洁,甚至连一点常见的外交辞令都没有。当谈到对中国的关系时,他表示,马里政府对中国怀着友好的 感情,愿意立刻同我建交,同时也希望我方能够尽快派经贸代表团来洽谈合作事宜,以尽快提高他们的经济水平。 我着重向他说明了我方在台湾问题上的立场,并且告诉他有个台湾的“代表”已到当地多天。总统听后很明确地向我 保证,马里不会同台湾建立外交关系,还答应我尽快把那个台湾人请走。他的态度相当真诚,我们只用了半个多钟头就把与建 交有关的问题讨论完了。改天,我在回几内亚之前,又到新闻部去看了戈洛戈,他一见到我就大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那个台湾人今天一早坐飞机溜走了!” 接到我的报告,外交部再度任命柯华同志担任政府代表,赴马里商谈建交事项。经过为期一天的会谈,双方愉快地就 建交和互派大使达成了协议。当天晚上,中国代表团在旅馆举行盛大宴会,还在电影院放映了我国庆祝十周年国庆的彩色纪录 片。包括凯塔总统在内的三百余位贵宾应邀出席,一时在西非地区造成了轰动效应。不久,总社通知我回北京开会。在告别时 ,戈洛戈特意送给我一座红木制成的山羊雕像,从那以后,这尊雕像就一直放在我家中的书柜上。 (节选自《见证历史:共和国大使讲述》之《五洲风云纪》一书,上海辞书出版社2007年8月第一版,连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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