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王旭明:“无可奉告”是非职业化的表现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3月05日11:37 新民周刊
“无可奉告”是非职业化的表现 记者:有人评价新闻发言人可能被异化为逃避公众监督的工具,你如何看? 王旭明:这涉及新闻发言人的业务问题。新闻发言人应该走职业化道路。现在我们的新闻发言人是官员提拔式,不是职业化。说“无可奉告”或逃避都是非职业化表现。职业化的新闻发言人不应成为逃避公众监督的盾牌。 记者:你本人是否对记者说过“无可奉告”? 王旭明:目前我还没说过,但我随时做好准备,“无可奉告”是最后一道防线。新闻发言人一定要代表所供职部门的利益。 记者:如遇到无法回答的问题,你如何应对? 王旭明:有两类:一种是我确实不知道,我会很坦率地说,“这个问题目前我还没有了解,但我会及时了解,把有关情况转告你”;另一种是我知道,确实不能说,我有底线的,比方某项政策研究没成熟、或只限于内部运转、或时机不成熟等,我会非常委婉地说,“这项工作正在研究中,一旦有研究成果我会及时向你报告”,这就很宽泛了。 记者:你喜欢怎样的记者? 王旭明:我特别喜欢尖锐的记者。可能和人的性格有关,我喜欢挑战、刺激、新颖,尖锐问题就符合这几个。比较起来,国外记者更单刀直入;国内记者喜欢把问题裹杂在陈述中。我最怕的是这样的,“请问,您对这个有什么看法?” 记者:记者向你询问负面新闻,你如何看? 王旭明:职业化新闻发言人有答问技巧,当然不是有问必答、实话实说,哪些实话可以实说、哪些可以虚说、哪些可以不说,首先要有底;怎么实说、虚说、不说,又有大学问……所以新闻发言人需要培训。我认为一个成熟的新闻发言人应放在35岁甚至40岁后,我不赞同新闻学院又加个新闻发言人专业,新闻发言人更要有人生历练。 记者:你如何跟记者打交道? 王旭明:有很多媒体朋友不打不成交。比方“上学买衣论”是我在底下和记者谈的,意思也非网上所传,不是回答记者提问,他概括了,这就不合适;发表时说是我答人大代表质询,根本不是。但这样一个对我有所伤害的记者,后来我看了他一篇报道说,安徽有4个学生涉嫌杀人案、被冤枉入狱,关了40多天后放出来,都受到巨大打击……他说,我们对涉及孩子的事应慎重。我很感动,主动给他打电话。我们不计前嫌,重新成为朋友。另一个报纸的记者和我有很多分歧,后来这个女记者离开这家报社时专门给我送了鲜花告别。 这样的事很多,最后都是我和他们成了朋友。我的一个理念是和人做工作时要和人交朋友;我现在主要做媒体工作,就是要与记者交朋友。 希望中国新闻发言人“职业化” 记者:担任教育部新闻发言人5年来,你最深感触是什么? 王旭明:我非常感谢我曾经的经历。我真是感觉以新闻发言人为核心的新闻发布制度太好了!对我国民主政治建设、打造服务型政府,起着不可或缺、无法替代的作用。 记者:作为教育部新闻发言人,你必须承担哪些重要职责? 王旭明:最重要的是了解、熟悉、研究政策,及这段时间媒体、公众的关注点。我现在最主要的渠道是读报,你看我这都是报纸。我每天上班第一件事是打开网络,几大网站我都要看看;另外是看电视新闻。 记者:你认为目前中国的新闻发言人是种官吗? 王旭明:我认为新闻发言人是种特殊的官。我国习惯把行政级别套用在很多部门,这有我国的特殊背景。所谓职业化的新闻发言人,就是给新闻发言人提供制度保证,包括其职责、地位、条件保障等。最简单地说,新闻发言人可能得多几套服装。 现在我享受这间办公室,不是因为我是新闻发言人,是因为我是教育部办公厅副主任。我国新闻发言人享受的是他同级别的待遇,而不是由于他是新闻发言人。我觉得将来要有所改进,新闻发言人有他独特的工作需要,不能仅靠行政级别圈定。我希望我国的新闻发言人:第一,走职业化道路,将来能有一大批职业化的新闻发言人活跃在中国社会;第二,我希望中国新闻发言人制度在制度化保证方面更健全。 记者:你认为中外的新闻发言人区别何在? 王旭明:我到过十几个国家,基本上都是国务院新闻办组织的。老把我称为“黄埔军校一期学员”,我、卫生部新闻发言人毛群安、公安部武和平都是他们组织的第一期培训班学员。他们三次组团出国培训,我都参加了,比如组织我们在美国杜克大学学习10天,其余5天参观联合国大厦、请联合国秘书长发言人座谈,我觉得很有收获。 从这些国家较成熟的新闻发言人历程看,两大特点:一是这些国家的新闻发言人绝大部分有媒体经验;另外,国外新闻发言人更职业化,他们说,美国最高级的会议有4人可以参加,总统、国务卿、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新闻发言人,新闻发言人可以在最重要的会议上一言不发,但最重要的会议上不能没有他。我们更多的是行政级别,这个新闻发言人到了这个级别才能参加某些会、享受某些待遇等。 我有时也“脆弱” 记者:你平时的状态是怎样的? 王旭明:我的主业是学习政策、了解媒体,这在我的生活中是主要部分;各报的教育报道,我必看;思辨性及知识性强的文章是我的首选,比方我注意到《新京报》有个专门为去世的普通人开的专栏“逝者”,每次我都从头看到尾,感叹人生之短暂、命运之多变。 我认为新闻发言人应有培养自己情趣的手段。我喜欢话剧,前几天刚看了《寇流兰大将军》,林兆华导演的,非常好;昨天你给我电话时,我正在看美国剧作家奥尼尔的《榆树下的欲望》。各种音乐表演、交响乐会,我也非常着迷。如果问我最烦的事是什么?饭局。 做新闻发言人,体力要有一定支撑。我在单位每天的工作时间超过10个小时,而且基本无周末;100场新闻发布会我基本都是站着,一站就两小时……这可能得益于我每周至少游一两次泳,还打乒乓球、羽毛球。我不打网球,太奢侈。有条件的话,还能跳个普通交谊舞。 我也特别喜欢去卡拉OK,是种放松。周杰伦唱了《菊花台》后,我就喜欢这首歌。我喜欢的歌是伤感、抒情的,比方迪克牛仔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很男人。有时我跟人去唱,特别烦时、压力特别大时,我自己一个人到OK厅唱两钟头,去嚎,嚎到动情处,有时自己也又哭又乐的,减压法。我这还不伤别人耳朵。这些对做好新闻发言人都是补充。(大笑) 记者:你最喜欢自己哪个角色? 王旭明:老师,我的梦想是做个好老师。 记者:你自认有何突出特质? 王旭明:新闻发言人是架桥人,是架起政府和公众之间桥梁的人。作为架桥人,你要了解政府、媒体。我有过做记者、政府官员的经历,这种经历很难得,对一个新闻发言人太重要了。 我觉得我还有一定亲和力,我愿意跟所有人打交道,我喜欢所有人;我感觉很多人都愿跟我打交道。 记者:你自认性格中有何缺憾之处? 王旭明:脆弱,尤其是心灵的脆弱,外表看不出来。我是学中文的,喜欢舞文弄墨,我酷爱写诗,可能更感性,“感时花溅泪”。外在和内在很不一样,可能是个弱点。我在努力克服。 我还有一个最大的缺点是情绪性,接触我的人也感觉到了。这不好,是不成熟的表现,也应该克服。成熟是种完美,人追求成熟是个漫长过程,人生最后的完美也是壮别人生的时刻。 记者:你崇拜哪些人? 王旭明:从音乐讲,我崇拜莫扎特、贝多芬和柴可夫斯基,每当听到柴可夫斯基的《小夜曲》,我眼泪都能下来。文学家里我特喜欢巴金,他的“讲真话”是接近生命尾声的呼唤,足以让很多人思考一生;我特喜欢屠格涅夫,这是我的精神支柱,他的《罗亭》我上学时看的,现在搁在办公桌旁,我回头看一眼:行了,有点力量了! 记者:退休后你想做什么? 王旭明:这个问题问得早了些,但是肯定要充分享受人生。我向吴仪学习,她在国际商会上说“希望你们忘记我”。我觉得这是人生至高境界,不是每个人都能达到的,但每个人都可以追求的。 记者:目前你最珍惜什么? 王旭明:友情。 记者:对幸福生活,你如何定义? 王旭明:内心有追求并且为之执著地努力着。现在是这样。 记者:自己何时感觉最放松? 王旭明:一个人在任何地方呆着。我喜欢独处。 记者:目前你最想做什么? 王旭明:5年新闻发布工作,我确实有很多感受,就是没时间研究。我们把每年教育部新闻发布会都做了实录、出版,已连续4年。我希望把这100场新闻发布会作为100个实证,能推进中国新闻发布研究。 记者:对未来你如何规划? 王旭明:我的工作只能服从组织安排,我做新闻发言人,组织决定;我不做新闻发言人或做别的工作,都由组织决定。一切由组织安排——从这个角度讲,我们很难主宰自己。 但我觉得无论做不做新闻发言人,我希望也坚信中国的新闻发布制度越走越好,一大批成熟的新闻发言人会在日后出现,这是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我所期待的只是在十几年或几十年之后,人们当说起新闻发布制度时,能谈起曾有一位发言人王旭明,做了一些努力、探索。- 新浪独家稿件声明:该作品(文字、图片、图表及音视频)特供新浪使用,未经授权,任何媒体和个人不得全部或部分转载。
【发表评论 】
不支持Flas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