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作家们忆当年论是非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3月06日11:31 青年周末
老作家们忆当年论是非
1975年浩然(右二)在京郊密云县下乡。

  老舍之死,没人问过我

  -三次请军代表制止斗老舍

  浩然平静叙述了“文革”初期经历的大事:

  北大造反学生侯文正自称是高干子弟,想毕业以后留在北京。我和李学鳌不买他的账,产生矛盾。1966年8月23日,他在文联搞队伍,写了大字报,大意是“池小王八多”。文联分了两派,造反乱套了。上午先折腾骆宾基、萧军,下午来了一车女八中红卫兵,说要揭开文联盖子。

  他们给叫出来的黑帮分子挂牌子,从北边站到南边。后来叫到老舍,我急了。过去每次运动,都是市委保他过关。我知道他是大统战对象,周总理重视他,建国后写东西最多,他如果出错,我们责任担不起。我三次进去请军代表制止一下,他躺着不动,说:“群众起来了。”打电话到八分部,那边也说:“接受群众考验,不能阻拦。”等我最后一次出来,侯文正在讲话,要把老舍他们往卡车上装,女孩子那皮带抽得厉害。老舍上卡车上不去,在后面用皮带抽。我找了一个人跟车去,看情况保老舍,找机会拉回来。以后他们在文庙烧戏装,去的人打电话说:“老舍挨打了。”

  -让红卫兵把老舍送派出所

  把老舍送回家时,用唱戏的水袖包着打坏的脑袋。街上跟进来的红卫兵让他继续交代,场面乱哄哄的。个矮的草明站在凳子上,揭发老舍“把《骆驼祥子》卖给美帝国主义”。我赶紧上去说:“把他送派出所。”老舍砸牌子碰到红卫兵,我又说:“他是现行反革命,送派出所去。”送走红卫兵已是夜里11点,到派出所时我批评老舍:“你不能打红卫兵。回家休息吧,到医院看看,明天到机关开会。”

  第二天一早到老舍家造反,我们这个组织也去了,贴大字报。有人议论说,听说老舍家里吵架。早上打电话问,家里人说,老舍一早就出去上班了。可是下午和晚上都没看到他。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说太平湖捞上一个尸首,是老舍。我派柯兴等人去了,并给老舍家打电话,胡絜青说:“人都死了,你们处理吧。”

  那天在门口接待舒乙,说:“你父亲死了,你赶紧跟姐妹商量怎么处理?”舒乙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

  老舍之死是市文联“文革”中最厉害、最重要的一件事。上面没有追查,直到今天也没有人来问我。我想起来,运动初期时我们还是想保老舍,老舍参加两三天,就提出“想养病”。我说:“你赶紧养去。”他在医院住了二十几天。(1998年12月9日口述)

  忆当年,老作家们论是非

  -管桦: 他到处为老舍求情

  老作家管桦同在文联经历“文革”风暴,对当时的复杂局面印象深刻:

  老舍挨打,我们就找军代表,说老舍是党外人士,是歌颂共产党的,请你出去说说话。军代表不敢出去,他说,如果揪的是你们,我还能说。

  浩然到处打电话,求这个求那个,没人管。那时候,浩然说,老舍要出人命了,大家想办法救救他。红卫兵说老舍打他们,我们就说“法办”,给派出所打电话,想把他救到派出所。浩然又让我、李学鳌赶紧劝慰大家,你们不要往心里去,红卫兵是小孩子,是运动,心里想开一点。端木蕻良说,不往心里去。

  骆宾基两口子被外面红卫兵揪走了,浩然说,骆宾基就是机关作家,外面怎么乱揪人?我们几个人骑车把人要回来,对红卫兵说:“我们也要搞运动,也要批斗骆宾基……”我们软硬兼施,还吓唬他们说:你们把毛主席的像挂歪了。有一天我们正在开会,端木蕻良跑来说,红卫兵要抄书。浩然就与我们商议,也成立一个红卫兵组织,并由作家们自己把书封起来,并通知外边的人说,我们机关红卫兵已封存,外面的人抄家要先到机关登记。(1998年10月25日口述)

  市文联很快介入两派斗争,双方陷入不容对方喘气的对峙状态。老作家古立高回忆道,那时浩然造反没有负担,又写出好作品,跳得比较高,自己觉得最革命。他说话比较冲,有一股年轻人的脾气,开大会时会拍着大腿、拍着桌子大声嚷嚷,用当时的那套语言说话。

  -草明: 他得江青宠,太嚣张

  老作家草明是“文革”中浩然这一派的对立面,她在接受笔者采访时依然认为,浩然在乱七八糟的时候,不会正确对待我们这么一批资格老的人。

  她说:“浩然是得意分子,那时太嚣张了,什么都否定人家,只有自己最好。他想当官,很容易走这条路。浩然他们斗过我,折磨过我们。江青重视了他们,他们的眼角都不看我们这些人。他们在江青那里得了宠,因为江青有权,他们觉得有利可图。从现在来看,浩然他们既没有得什么好处,也没受到什么惩罚,群众中是会有看法的。事实上我们这批人没被打倒,群众对他们这些人却有看法,那是他们自己造成的。”

  浩然其人

  “浩然在晚年也没有反省自己。他表示不后悔,强调他写的都是真实的生活。”北京市作协副主席刘庆邦说。

  浩然(1932-2008),原名梁金广。他的创作开始于上世纪50年代,学者陈思说,他最初的作品民间性的自发成分还相当浓厚,多写新人新事,虽然肤浅,但浅得可爱。但从1960年毛泽东强调“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以来,他的创作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其标志是1965年的长篇小说《艳阳天》和1972年的《金光大道》。

  浩然的作品总是描写农村欣欣向荣的景象,看不到“大跃进”时期农村出现的大面积的饥饿和苦难。他成了江青面前的红人。

  “文革”之后,浩然受到清查,并被解除全国人大常委、委员职务。1989年以后,他复出担任《北京文学》主编,后又当选北京市作协主席,北京市文联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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