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运管部门雇人假扮乘客取证黑车司机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3月19日02:46 新京报
上海运管部门雇人假扮乘客取证黑车司机
见女孩会脸红的雷庆文原计划5月和女友结婚。本版图片 本报记者 杨继斌 摄

上海运管部门雇人假扮乘客取证黑车司机
黑车司机雷庆文的外婆倚在家门口,知道雷庆文出事后一直黯然神伤。

  大约10分钟后,雷庆文的银白色奇瑞车从一个丁字路口走到了另外一个丁字路口。在上海市奉贤区头桥镇的这个“丁字路口”,雷庆文选择了抽出他插在轿车驾驶座左侧暖气片上30多厘米长的水果刀。

  上一次用这把刀子是10多个小时之前,雷庆文用它给自己70多岁的外婆削苹果。3月7日中午11点30分左右,雷庆文手中的刀刺入陈素军的身体右侧。

  64岁的朱莲雨在5米之外目击了杀人事件。

  但是,他看不到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看到的是雷庆文的银色奇瑞刚驶到他家的店铺门口———这里是一个丁字路口———就有3辆汽车从三个方向向银色奇瑞包抄过来。路很窄。被包抄者没有任何逃的可能。

  这是当天上午朱莲雨在同一地点看到的第5辆被包抄的汽车。“他们设好局等黑车司机过来。”朱莲雨说。

  像前5次一样,交通执法人员将奇瑞车团团围住,开始拍打车窗,但车子的车门一直没有打开,车窗也没有摇下。

  少年黑车司机

  安徽人雷庆文家贫,13岁辍学,来上海想开出租,但因“外地人在上海开不上出租车”,而选择开黑车

  3月7日早上,21岁的雷庆文正觉得甜蜜生活在从远方一步步向他走近。

  去年年底,父母托人给他说了一房媳妇。女方家庭很喜欢雷庆文,提出要在老家买一栋新房给女儿当嫁妆。雷庆文他们甚至已经决定五一结婚。

  6日晚上,岳父母喊雷庆文过去吃饭,因为仅有的一件漂亮衣服脏了,雷庆文婉拒了。7日早上,雷庆文将那件白色运动服洗干净晾着,才开车出门。

  奇瑞车是父亲雷长厚给儿子准备的一份生日礼物,共花了6.8万,其中3.3万都是借款。

  “买小轿车是因为奉贤区头桥镇没有出租车,公交车又少,镇上有许多大的工厂,工人们交通不方便。”雷长厚还曾认为他给儿子找到了一个不错的职业。

  1999年,在老家的庄稼多次被洪水吞噬之后,雷长厚和妻子从安徽六安搬到了上海奉贤区头桥镇八字村。租了5亩多地,种蔬菜谋生。

  一年后,13岁的雷庆文小学毕业,也从老家来到了头桥。雷长厚曾四处找人,希望能有一所中学接纳雷庆文。但是高额的借读费最终逼退了他的努力。

  来头桥后,一家人一直租住着大约50平米的两间房子。2004年,老雷让儿子考了一个驾照。此前,他曾尝试让雷庆文去一些工厂打工,但是儿子说“打工不自由,而且收入低。”

  考到驾照之后雷长厚曾尝试过让儿子去一些正规的出租车公司当司机。但是遭到了拒绝。雷长厚说,“外地人在上海开不上出租车”。

  在老雷的记忆里,拿到驾照却没有车开,一度让雷庆文很郁闷。

  而如今,雷长厚开始后悔自己的买车决定。事发后,他总做着各种逃避噩运的假设。如果当初没有买这辆车;如果当初没有从安徽举家迁到上海;如果7日早上拉着儿子让他跟自己去买菜;如果他那时没想要在上海开出租。

  他曾被“钩子”钩过

  “钩子”是黑车司机们的行话,他们为获得交通执法队的500元奖励而去收集黑车营运证据

  “码头”是黑车司机们蹲点做生意的地方。这里是头桥镇最大、人流量最多的一个丁字路口。20多辆黑车排在路口的雕塑下,因为大家多是同乡,没有人抢客。

  死者陈素军便是在这里搭上了雷庆文的车。

  雷庆文怎么就让陈素军上了他的车,赵中正至今没想明白。

  赵中正,黑车司机,雷庆文的老乡,因为大雷庆文2个月出生,而被后者称作“老大”,他说,“黑车一般只拉熟人。尽管生意少,但是一个月的基本收入还是能保证的。”

  赵中正说,如果拉生人,可能会被钩子钩到。“钩子”是黑车司机们的行话。官方的命名是“交通协管员”。

  据上海市公路运输管理处稽查大队相关负责人介绍,没有“交通协管员”,在整治“黑车”的过程中,稽查人员往往会遭遇取证难的状况。根据上海市政府颁布的第60号法令,抓捕黑车,搜集非法客运的证据必须规范,包括乘客的笔录或者录音。

  为了鼓励更多的乘客收集黑车营运证据,一些地区提出了举报查处车辆给予一定金额现金奖励的措施,关于群众有奖举报的正式规定,出现在2006年,上海市闵行等区公布,凡成功举报一辆黑车,可以获得500元奖励。

  于是钩子应运而生。

  其实,雷庆文曾被钩子钩过。那是在他刚开了两个月的时候。2006年4月21日,他被一男一女"钩"到了一个院子里,那次,交通执法部门罚了他1万元。

  借款把车从交通行政执法大队赎回来之后,雷庆文开始改变策略,不再拉陌生客人。

  有黑车司机告诉记者,20多个司机里,有十五六个被罚过。而被罚一次,大半年的净利润就没了。他们现在的经营模式很简单:蹲点,等熟人电话叫车。

  赵中正认为,雷庆文肯定不认识陈素军--这个33岁的女人。

  “他太腼腆,看见女的就脸红。”赵中正推测道,“估计那个女的说了几句软话,他就答应了。”

  钩子组织类似传销

  “钩头”下面会有几十个“钩子”,500元奖金中,他们六四分成;为避免被钩,有黑车司机每年交付信息费6000元给钩子

  和雷庆文相比,陈素军的经历要扑朔迷离的多。她的火化报告上写的是湖南人,但熟知内情的人说她是本地人。

  赵中正后来打听到,三四年前,陈素军曾在新寺镇窑场附近的一家理发店里做了挺长一阵。后来又在南桥镇环城东路上与人合伙经营了一家理发店。

  南桥镇一个自称被陈素军“钩”过的李姓司机告诉记者,陈在南桥镇有一套房子,和丈夫住在一起,养有一个儿子。

  有上海的媒体记者曾在13日陈的遗体火化时见过陈的家属,他披露的信息是,陈素军家庭的经济条件并不比雷庆文好。

  李姓司机告诉记者,理发店倒闭之后,阿山开始带着陈素军当“钩子”。

  在头桥乃至奉贤区,“钩子”已经成为一种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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