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珍：百位老人共同的“女儿”

　　本报记者 徐建东

　　十年来，她和姐妹们先后照顾了200多位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为124位老人养老送终。

　　十年来，儿女虽然都不在身边，民众老年公寓的老人却没有一个患褥疮，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女儿———李清珍。

　　她给第一位顾客擦净沾满全身的粪便

　　民众老年公寓的前身是一家国有小旅社，因坐落在“十万锭”郊区，十分不景气，1997年，时任旅社经理的李清珍带着职工们经过市场论证，决定倒出一半闲置房开办老年公寓。当年7月，哈尔滨市第一家国营旅社兼营老年公寓的企业挂牌迎客了。

　　李清珍没有资金做广告，只好顶着烈日带着职工发传单，遇到年岁大、有病的老人，就不厌其烦地做工作。当年7月28日，她们终于盼来了第一位入住公寓的老人———59岁的赵铁石。赵铁石患有小脑痿缩痴呆症、大面积脑梗塞、走路不稳，用他妹妹的话说就是“除了能勉强吃饭外，什么也不会做，大小便失禁。”看到老人痴呆的样子，职工们的兴奋劲儿全没了，满是沮丧：“他不应该住公寓，应该住在医院里！”而李清珍毫不犹豫地把老人收下了。

　　第二天午饭后，正在一楼打扫食堂卫生的李清珍听楼上有人大声喊：“坏事了，赵铁石便在裤子里了……”她跑上楼，只见4名服务员都站在门外手足无措，而赵铁石则满身满手都是粪便。李清珍立即带上手套一点一点为老人清洗干净，再帮他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当她准备去洗老人的脏衣服时，却发现职工把粘满粪便的衣服扔到了垃圾箱里。李清珍默默地捡出脏衣服洗净。一名职工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怕脏，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入手。”李清珍把职工们聚到一起说：“老人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谁没有父母，谁没有年老的那一天？为老人们奉献爱心、耐心、细心、责任心，就是我们工作的准则。”

　　带着“装老”衣服来的老人在公寓里多活了七年

　　2000年，一位70岁的老人和她的儿女平“端”着90岁的全韵来到老年公寓，她对李清真说：“我妈不吃不喝只剩不到60斤了，看来她快走到头了。在家里我也照顾不了她，我们把她的寿衣都带来了，就是想让她在这里接受一下临终关怀……”

　　当时，全韵老人既不说话，也张不开嘴吃东西。李清珍就把牛奶装进针管里，掰开嘴给老人喂奶，每喂一次奶得40多分钟，每隔两小时喂一次。为给老人补充营养，李清珍每天调换着花样给老人喂绿豆糕、果汁、豆奶和黑芝麻糊。经过两个多月的细心调理，老人的体重长了10多斤，而且奇迹般站起来由人扶着下地走路，还能说话了。可她就是不张嘴吃饭。李清珍她们每天最少喂她六餐，餐餐用针管喂，一直坚持了7年。去年4月14日，97岁的老人安祥地离开了人世，她77岁的女儿办完丧事后来到老年公寓，拉着李清珍的手说：“是你们延续了我母亲七年的生命，让她在这里享受到了儿女都尽不到的孝心，等我不能动了的时候，我也要到你们这里来安享晚年。”

　　400多封“鸡毛信”让老人开心离开人世

　　70岁的韩忠锡患有严重的老年痴呆症，住进民众老年公寓后，每天都又吵又闹地让李清珍帮他给雷锋写信。开始的时候，韩忠锡口述，让李清珍记录。公寓里有那么多老人，李清珍没有时间一字一句地写，就随便写了几句，结果老人发现她写的和自己说的不一样，大发脾气。没办法，李清珍只能逐字逐句地记录。

　　韩忠锡不但每天都要给雷锋写信，接不到回信他也会大吵大闹，说李清珍邮平信太慢，坚持让她给自己寄“鸡毛信”。李清珍问他“鸡毛信”怎么寄，韩忠锡就告诉她在信封上粘上一根鸡毛。无奈，李清珍把自家的鸡毛掸子拿到老年公寓，每次写完信当着老人的面拔一根鸡毛贴到信封上，过几天，她再以“雷锋”的口气给老人回一封“鸡毛信”。每当这时候，老人都会咧着嘴笑得十分开心。

　　有人数过，到老人去世，李清珍帮老人写了400多封“鸡毛信”。

　　打跑了10多名保姆的老人叫李清珍“女儿”

　　因患心脑血管疾病卧床不能自理的张王氏，性情古怪暴躁，特别爱打人、骂人，儿女们给她先后雇了10多个保姆，都被她打骂跑了。她87岁那年住进公寓，服务员都打怵给老人做事。李清珍就亲自护理，给她治疗褥疮、清洗臀部、喂药喂饭，换干爽的尿布。刚开始给老人喂饭，她会突然把一口饭喷在李清珍的脸上，弄得她满身都是饭菜，李清珍洗洗脸再打一碗饭菜重新喂她。

　　张王氏住进公寓一个多月从来没笑过，李清珍知道老人想家。每次老人发完脾气，她都更加关心老人，问寒问暖，陪着老人唠嗑。慢慢地，老人对李清珍的态度渐渐地好了起来，有一天，老人突然问：“你有妈妈吗？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李清珍顺势说：“我妈妈住在很远的亲属家，你可以做我的妈妈吗？”老人一下子把李清珍的头抱在怀里，老泪纵横：“以后你就叫我妈妈吧，闺女，我再也不难为你了……”看着老人终于展开笑颜，李清珍的委屈和对母亲的思念一起涌上心头，泪水也落了下来。

　　一天早晨，服务员去帮双目失明、患有严重肾衰竭的夏德民老人翻身，发现老人身体有点僵硬，赶紧把李清珍找来。李清珍发现老人脉搏已经停止跳动，瞳孔扩散，马上给老人擦洗身体，穿好衣服送到医院，经诊断为心脏脱落死亡。老人正在北京的女儿看到太平间里穿戴整齐的父亲时，跪下给李清珍磕头：“李姨，我爸这一辈子遭了不少罪，就数住在老年公寓这几年最幸福了，这幸福是您带来的，我替我爸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