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掌门棒打国际“周老虎”

　　本报记者 龙灿 杨蕾 北京报道

　　只要和华南虎沾边，似乎就会麻烦上身。近日，中科院植物研究所首席科学家傅德志连续撰文，指责南非华南虎野化项目负责人全莉借机圈钱。舆论大哗，傅不依不饶，全莉置之不理。是傅德志过于好事？还是全莉心虚？傅德志与全莉这两人以理想主义对掐的最后结果，就是越发扑朔迷离。

　　打虎掌门：8大理由斥全莉圈钱

　　傅德志的第一篇博文出现在3月28日。

　　事实上，早在几天前，湖南平江吴老虎丑闻沸沸扬扬之时，傅德志就将矛头直指全莉。他坚信，和“周老虎”“平江虎”一样，全莉的南非华南虎野化项目，就是一个圈钱的骗局。不同的是，这个老虎局牵涉到了更多人的利益。

　　傅德志用了8大理由质疑全莉，其主要理由是，全在多次接受电视采访时，叙述的开支金额无法统一。从最初100万美元到1000万美元，每次叙述都不一样。而傅德志根据国内老虎饲养开支计算，一只老虎一年的费用仅需2万美元。其余的钱到哪里去了？傅德志推断，全莉撒谎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博文一出，舆论哗然。全莉没有回应，傅德志不依不饶，连续出文攻击。

　　3月30日下午，在北京香山脚下中科院植物所的办公室内，说起全莉，傅德志依然十分激动。他说，首先，这个项目没有经过科学家的充分论证。国内的动物学家，大多持反对态度。其次，这些老虎是违法出境，并没有经过国家濒危物种办公室和专家的详细论证。第三，资金使用情况存在问题。全莉称花的都是自己和丈夫的钱，只有少量是捐款。但据他的常识判断，全莉夫妇不可能拿出1000万美元。而国家林业局对项目已有拨款，款项金额如何？谁在使用？如何监管？

　　傅德志称，既然老虎最后都要回到国内放养，为什么全莉会舍近求远，选择南非作为野化基地？傅德志认为，全莉和一些人联合起来，利用国家对生态保护投入日趋加大的机会，设老虎局圈钱。不过，记者注意到，除了对比全莉前后矛盾的说法和计算外，他并没有掌握任何实际证据。

　　动物学家：全莉有理想但不专业

　　事实上，全莉的南非行早就在国内的学术界引起过巨大的争议。2004年，全莉在北京召集相关的动物学家开会论证此事，与会的中科院动物学家汪松、蒋志刚、解炎，北师大教授张立等都一致反对。但反对没有任何效果，这个项目因得到国家林业局支持，早已绕开了专家进入运作阶段，上海动物园的两只华南虎也运到南非。事后，反对的专家集体与该项目无缘。

　　据解炎介绍，全莉是否是圈钱不好说。但从专业角度说，到南非去野化华南虎，她坚决反对。首先，南非没有老虎，当地的草原生态并不适合于中国的华南虎。更大的危险在于国内的老虎到国外，是否会存在感染原生地没有的疾病？回来后，是否会因此对其他老虎造成危险？

　　解炎认为，全莉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但她没有任何专业的基础。为此，中科院的老专家汪松还专门在英国与全莉进行了一次长谈，但她根本不听。

　　全莉的行为在国外也引起了相关机构的不安。2004年，《世界自然保护信息》第三期，就刊发了国际动物保护协会的强烈质疑。事后，全莉对此轻描淡写地解释为不同虎种保护机构之间的利益壁垒。

　　面对现状，解炎说，上千万美元的资金，最后可能就打水漂了。也许不是国家的钱，但这种社会捐助，也是一种资源，不能不珍惜。

　　打虎专家：就她真正动手做了

　　周老虎事件中的另一个打虎专家，广东动物研究所副研究员胡慧建告诉记者，首先，他不知道全莉的资金来源和开支情况，因此，他只就老虎保护本身发表意见。

　　他介绍，2002年底，他在深圳与全莉有过一面之缘，并无深交。他说，保护华南虎，说的人多，做的人少，全莉是唯一一个真正动手在做的人。她将事情做到现在，也看到了一些成绩，其经验和教训将成为难得的财富。

　　至于有人对现有华南虎都是近亲繁殖的难题，胡慧建说，这是一个认识上的错误。麋鹿从灭绝边缘被挽救回来，也是近亲繁殖。近亲繁殖可能带来25%的畸变，但还可能有75%是健康的。等数量上有了突破，就可选择健康老虎再繁殖。

　　胡慧建强调，现在也许不是该说废话的时候，而是该做点实事。

　　无独有偶，就在记者采访完胡慧建10多小时后，全莉更新了博客，远在南非的她用同样的理论，阐释华南虎的近亲繁殖“不是问题”。傅德志也开写新博客，要给全莉算账。

　　全莉不屑：专家们有几天在野外？

　　动物学家直指全莉南非野化不可取，而全莉好像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其个人博客上，全莉指责国内的某些动物学家，“一年有几天在野外考察？”她如此对国内的专业人士的发水学术表示了不屑。

　　但从2000年开始的对立，到此次博客风波之前，大家都仅停留在“学术”层面上，温情脉脉地扯皮，直到被局外人傅德志用赤裸的进攻捅破了最后的窗户纸。北师大一不愿具名的人士介绍，周老虎风波中，一大群动物学家分不清老虎和其他动物的脚印，学术领域滥竽充数，已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

　　全莉的项目，只有林科院参与，其余所有学术机构基本都被排除在外，不排除有争夺项目和科研经费的自私想法，我们的学者们缺乏协作的基本素养，这本身就是学术界的一个悲剧。全莉作为一个彻底的业外人，她的项目到最后无论成败，都是中国动物学界的悲哀。

　　1000万美金到底从何而来?

　　国家林业局投了多少钱？

　　全莉究竟使用了多少钱，来源如何？全莉称，这1000万美元大多来自她和丈夫，捐助仅有3万美元。全莉在国内的合作方负责人、国家林业局属下的林科院华南虎野化保护项目主任陆军也肯定了这种说法。

　　陆军介绍，他注意到了傅德志的说法，但他们现在有很多工作需要做，没有功夫打嘴巴仗。他介绍，全莉在英国、美国和香港特别行政区注册了拯救中国虎国际基金会，在内地没有成立相关机构。但记者调查发现，基金会在北京办事处有两名工作人员，分别是林科院的林花苗和一个刚来的小女孩。她们称，这个项目的主任就是陆军。但据知情人介绍，这些工作人员的工资和相关经费，都是由国家林业局的专项经费支付。

　　林花苗说，全莉正忙于给老虎接生，目前她不愿意介绍任何与经费有关的情况，一切以陆军主任说的为准。陆军也不愿意正面回答与全的合作模式，只表示他的工作是在国内选择先锋放养地，协调关系等等。

　　国家林业局为此投入的资金是多少？

　　陆军说，这是我们的事，我们没有必要向媒体公布。

　　谁是全莉的钱袋子？

　　记者调查发现，全莉最大而长期的捐助方是森发（中国）自然保护有限公司。该公司是一个专门经营原木的公司。记者查询到该公司已于2008年1月被吊销执照。公司总经理张国洪称，他们是捐助了全莉，但钱都是从荷兰总公司打过去的，具体金额他不知情。北京分公司关闭，是因为北京成本太高，他们已将基地移到了江西。

　　同时，我们也注意到全莉的野化虎先锋放养地也选定了江西资溪和湖南浏阳。由于国家将为放养基地进行巨额投入，全国许多地方都进行了激烈的争夺。从2003年来，全莉及其合作伙伴，都成为各地追逐的重点。甚至有消息指出，陕西镇坪老虎丑闻，就是相关利益人士，为了争取成为先锋放养地的一次赌博。

　　据知情人介绍，浏阳是全莉的家乡，而放养基地和森发公司都看中了江西，这仅仅是一种巧合？

　　香港公司没有出现违规现象

　　本报向香港方面调查发现，2004年，全先在香港社会事务局注册了拯救中国虎国际基金会，2007年1月，又以同样名称注册成担保型公司。据香港税务局慈善捐款组介绍，相对于社团行为，注册成公司后，所有运作都是公司行为，个人法律风险要小得多。全莉在申请中明确写上是接受捐款并用于华南虎保护。据他们的定期检查，该公司账面资金来源和开支没有出现违规现象。

　　对此，傅德志认为，摆上账面的资金绝对不会有问题。而一些地方政府和相关的利益团体提供的资金，是否会经过上述机构的账户？我们需要知道的是，既然捐款只有3万美金，那她和她丈夫的1000万美金从何而来？国外的税务机构，是否留下了相关的收入记录？

　　新闻背景

　　全莉在南非

　　野化华南虎

　　2003年9月2日，两只动物园出生的小虎(雌虎国泰、雄虎希望)从中国运抵南非进行野化训练，2004年10月又有两只小虎加入。为此，全莉和丈夫博锐在南非建立了33000多公顷的老虎谷保护区，为“拯救中国虎”项目建立野化平台。项目的绝大部分赞助资金据称由全莉的丈夫、美国人博锐提供。

　　全莉究竟是在养虎还是在“圈钱”，如果“圈钱”，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在“圈”，全莉和她背后的赞助公司是什么样的关系，谁才是她真正的金库？请继续关注本报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