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奶奶带我到郑州走亲戚

　　上世纪70年代末，奶奶说要出一次远门，串串亲戚——就是到远在郑州的姑奶奶家，姑奶奶是父亲的姑姑，其实比父亲没大几岁。奶奶临走带上三样“宝贝”：一是用收麦子时挑出的色泽好又挺直的麦秸秆和芦苇条扎成的馍篓；二是奶奶用积攒下的包谷皮做成的几个坐垫，奶奶说这种垫子坐上去冬暖夏凉，舒服得很，而且这东西在城市里买不到；三是我——脚前脚后黏着奶奶的小孙女。其实，那次奶奶最主要的任务是想让姑奶奶帮忙买一辆自行车，因为那时买自行车不托关系是买不到的，奶奶说：“老姑娘是吃‘皇粮’的，这事肯定能成。”那天，我和奶奶坐了一夜的火车，来到郑州，出了火车站就迷了方向，分不清东南西北，幸好姑奶奶早已等候在出站口了。

　　跟着奶奶来到姑奶奶家，看到姑奶奶的家就在花园路和纬一路交叉口附近，是一个不大的院落。姑奶奶家在三楼，是两室一厅（说是一厅，其实仅能放下一张小餐桌）。姑奶奶家有4个孩子，加上我和奶奶，住房就显得更拥挤了。每天姑奶奶、姑爷爷吃完早饭就去上班了，表叔、表姑们也去上学了，剩下我和奶奶，因人生地不熟，也不敢到处乱转。一次，奶奶带我到有毛主席像的地方（位于紫荆山的原河南博物馆门前）转悠一会儿，奶奶摸着毛主席的雕塑嘟哝着：“像，真像毛主席。”中午时，姑奶奶常常从机关食堂带回来一些现成的菜给我们吃。奶奶用我们带来的酵子给姑奶奶家蒸了几次馍，表叔、表姑都说好吃。姑奶奶把表叔们的旧衣服收拾了一大包，还利用星期天，到百货大楼给我买了一件粗条的灯芯绒上衣和一对粉色头花。这种小东西对现在的孩子来说不算什么，可在当时却让我激动了好一阵子，每天晚上从头上取下来就放在枕头边，摸了又摸才能睡觉，早上一睁眼必是先找那个宝贝。临走的那天上午，姑奶奶要姑爷爷去肉店买点排骨回来。我第一次听说“排骨”，以为就是骨头，就把奶奶拉到一边，悄声说：“我不吃骨头，我要吃肥肉。”奶奶就对姑奶奶说：“买肥肉吧，吃骨头多不划算。”姑奶奶对我说：“排骨有营养。”那天，吃完排骨，奶奶说：“还是城里人会吃。”

　　后来因为要修建紫荆山立交桥，姑奶奶家住的小院被拆了，整体搬迁到省政府附近。现在的紫荆山附近再也找不到当年那个小院子了，取而代之的是气势非凡的立交桥、漂亮的紫荆山公园、耸立的紫荆山百货大楼。

　　奶奶已去世15年，每当想奶奶的时候，我就会在心里告诉她老人家，现在，她疼爱的孙女也成了郑州人。姑奶奶也说，奶奶若活着，一定接她过来，看看郑州的变化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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