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继愈：蔡元培完成了封建向现代转型

　　北大是整个中国政治形势的缩影，与国运同时发展，与整个国家的变化息息相关。讲过去和现在的北大，不能不讲中 国、世界的变化对北大的影响。第一个影响是，北大的前身是太学，国子监的前身，北大的办学方针一开始就是和政治联系在 一起的，不是学生愿意做官，而是学生本身就是官僚。当时的学生来源都是有功名的学生，其中有一个是蔡元培先前的学生王 烈。学校有体操课，但是，教官级别比学生还低，排队的时候，教官要先说，老爷们注意了，再喊立正。因为以前学生们随意 惯了，有些人的立正姿势不标准，教官就说，大家像王老爷就对了。

　　蔡元培上任后，把工学院划出去了，把书给了北洋大学(现为天津大学)。他还有一个纠正，就是把学校的主力确定 为教员，职员是服务人员。以前的文件上老写职教员工，他改为教职员工。正是在蔡元培那里，北大走入了现代的道路，培养 的人才不是做官，而是做学问。在他任职期间，完成了封建向现代的转变。

　　蔡元培在北大时期很重视人才。袁世凯做皇帝有一个“筹安会”，刘师培也签名了，袁垮台后全国声讨筹安会，刘师 培不见了。蔡元培在报纸上登启事找刘师培，让他到北大教书，那时的北大新旧兼容并包，有蓄着辫子的辜鸿鸣，讲马克思主 义的陈独秀……1931年选校长，蒋梦麟当时是教育部长，他自己盖章，把自己调过来，他是留英的，把英美制度带来了。 那时的北大尊重教授，一些教授上课骂人都允许，没有教学进度上的要求。老师讲课自由，学生听课也自由。蒙文通在一学期 开始讲课，胡适问学生讲什么，学生说讲的是王安石变法，一学期结束后，胡适再问学生，学生说还是讲王安石变法，学生也 听得进去。我1934年上北大也是这样。还有人租住在北大旁边，经常到北大旁听。

　　过去，老师、学生的自由度很大，但是，以前的北大没有走后门这一说。胡适的儿子考了三次北大没考上，结果也没 进来。西南联大的时候，蒋梦麟的女儿没考上，就读了别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