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桦:我已经厌倦了呐喊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5月05日11:15 瞭望东方周刊

  《瞭望东方周刊》特约撰稿何映宇/上海报道

  “右边”一下不好吗?我可以留恋一下时光,体味一下春夏秋冬,品味它的美好

  一些伪装的沉重与神圣

  从我们肉体中碎身。

  –––––柏桦《美人》

  柏桦,一个传奇的名字,其中是不是蕴藏着这样的因与果:名字中的两个字看上去和植物有关,所以他的诗歌总是显得云淡风轻安安静静?可是他却说:自己的内心充满了恨。很多人以为他冷静,只有欧阳江河理解他:“他太尖锐,有着针在痛中的速度。”

  4月5日,第16届“柔刚诗歌奖”在南京颁奖,柏桦因重写水绘园中冒辟疆与董小宛之恋的长诗《水绘仙侣164 2-1651:冒辟疆与董小宛》获得大奖。在此之前,这首长达15万字、999行的超级长诗(诗歌只占其中的1/10 ,其余部分其实为散文)已在网上引起了广泛争议,对他将一首长诗分成“前言”、“诗篇”、“注评”和“索引”四部分的形式毁誉参半。

  今年3月号的《读书》,刊载了浙江大学教授江弱水品鉴该长诗的《文字的银器,思想的黄金周》,称柏桦是“时代思想和趣味大规模拆迁运动中的钉子户”,称其诗歌是“前现代的思想,后现代的形式”,长诗结尾四行更是“情感和音响皆属神品”,激赏之情溢于言表;同时也有诗歌爱好者拍案而起,斥“《水绘仙侣》是诗歌的一种倒退”,更有甚者直呼柏桦为 “遗老遗少”。

  在一个非诗的年代,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样的情景了。

  南京颁奖两天之后,多多、陈东东、宋琳、张枣、郑单衣、江弱水和柏桦等60多位诗人齐聚江苏同里,在古力和周鹤洋两位围棋国手对弈厮杀于中国天元战挑战赛的时候,他们却在这里举办第四届“三月三诗会”,向400多年前在此雅集的南园诗人们致敬。

  现任西南交通大学中文系教授的柏桦带着夫人和儿子风尘仆仆地赶来。而事实上,这位“第三代”代表诗人的诗人身份在10多年前就可以说已经停止。柏桦说他从1993年开始就几乎不再写诗,他的作品也不多,短短的80多首诗歌却为他赢得了很高的赞誉。

  上海的批评家李振声在他那本论述“第三代诗歌”的专著《季节轮换》一书中,对柏桦也有过专门的论述:“??? ?不管别人在为什么争执不休,或发表了多么好高骛远的宣言,他仍旧耐心地守住自己的方寸,专心致志地走着自己的路,悄然享受着隐秘的宁静和柔弱迟缓的激情,以及种种可能不合时宜的梦想。”

  但李振声们对柏桦的另一面也许并不知情:隐藏在一个诗人背后的,是一个为书商所青睐的超级写手——畅销书作家柏桦。

  记者曾经在书店看到署名“柏桦”的《EQ情商》,以为只是同名同姓,可是柏桦对此并不避讳,他告诉记者:“这是我写的,我写过100多本这一类的畅销书。”

  他说他把它们视作一份职业,如此而已。

  他称自己的身上有着很多矛盾。在他的随笔文论集《左边:毛泽东时代的抒情诗人》和《今天的激情:柏桦十年文选》两本书获得海内外很高评价的时候,他同时在埋头写畅销书,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书上的署名依旧是“柏桦”——那个富于诗意的名字。

  坐在记者对面的,是一个多面的、高深莫测的柏桦。

  童年的“疾病”

  《瞭望东方周刊》:写诗是因为童年的一场疾病?

  柏桦:其实也不是真正的疾病。童年有很多痛苦,那种痛苦是那个时代普遍存在的。当时家庭和学校的教育方式都让我感到痛苦。

  比如中国的父母很多都喜欢打小孩,有些小孩挨打后没什么问题,可是我就不行。痛苦不分大小与轻重,但是对于不同的人,因为遗传基因和感受力不同,它们产生的反应也是不一样的。比如我,很轻微的伤害对我来说就像是原子弹爆炸般的痛苦,就会让我惊叫起来。

  学校里的教育也很有问题,有时放学后,我会被教师留下来受罚,我很莫名,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的坐姿可能稍微歪斜了一些,或者动了一下,就给他们说成是做小动作,并且告诉家长,家长自然要做出一些体罚,这令我有一种犯罪的感觉。

  这些事情让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经历着一种内心的冲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段时间我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也是我第一次公开说——我们这一代人,不是被爱所沐浴,而是被恨所缠绕。恨,不是抽象的恨,也不是笼统的恨,它具体在每一个细小的细节上。有时候,我也会直截了当地恨,但更多的时候,我们会把恨压制、转化为一种表面的爱,把它包装起来,只是内部的力量依然存在,甚至更加炽烈了。

  《瞭望东方周刊》:但就我阅读的经验,你的诗还是以平和、淡泊为主,并没有像金斯堡那样激烈的诗歌。

  柏桦:这就体现了一个诗人的复杂性。人有很多面,像面具一样,不断地改变。我有很平和的一面,因为我相信谶纬,相信命运,我要修正我的基因,我要克制我自己,我要转换仇恨,这对于生命的延长也好,对于时光的留恋也好,我要不断调整我内部的节奏和诗歌的思路。

  我经常说,我的诗是两个部分。一个部分非常快,另一个部分非常慢,一个中国,一个西方(也不是说中国就缓慢,西方就激烈,中国人也有激烈的一面,西方也有缓慢的一面,人性也很复杂)。激烈的一面是我的本质,可以从中看出我内心的一点问题来。转换的原因是我要避开一些谶纬,我信命,我要努力避开它,不要自己陷入其中。

  《瞭望东方周刊》:那么你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写诗了吗?

  柏桦:我意识到自己要去写诗、要成为一名诗人是在1979年。我写诗更早一些,但没有这个意识。

  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我们这一代,包括北岛,一开始都写古诗。毛泽东诗词影响了整整一代人,最早的古典文学修养都是毛泽东诗词打下的。随着毛泽东诗词的路径,才开始去读一些唐诗和宋词,还有当时发行量很大的《中华活页文选》。

  但是我成熟得很快,大概一年多之后,我就写得可以了,也就是说写出了我的成名作。一个诗人需要一首处女作或成名作来让人们记住他,比如闻一多,他需要《死水》来为自己定一个坐标。虽然很多学者也提出这些成名作遮蔽了闻一多其他更优秀的诗作,但是这还不是太要紧,如果连成名作也没有,那么就更不能辨认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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