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返航”忽悠了谁

　　对于航空公司来说，乘客就是自己的上帝。然而2008年3月31日，中国东方航空公司(以下简称东航)云南分公司的18个航班集体让自己的“上帝”提前一天度过了一个“愚人节”。18个航班在到达目的地后竟不约而同以“天气情况不好”为由拒绝降落，以致乘客们在空中转了一圈后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出发地。然而，其他航空公司的班机均未返航。深感自己被忽悠之后，乘客们终于忍无可忍，他们决定讨个说法，这时，他们又发现，想“知道实情”也并不容易。

　　(本刊记者)王娈/文

　　“返航事件”回放

　　2008年3月31日，李燕平(化名)准备乘坐东航MU5943航班从昆明前往思茅。本该上午11点起飞的航班却延迟到下午1点左右才登机。“对此，东航乘务员给出的解释是‘要等思茅那边的飞机起飞后，这边才能起飞’。”李燕平对此深信不疑。飞机延误已经令人心急火燎，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加令人匪夷所思。“当飞机已经到达思茅上空的时候，乘务员却告诉大家‘因天气原因’飞机无法在目的地降落，要返回昆明。有趣的是，飞机带乘客兜了一圈后，于下午3点15 分左右，降落在昆明机场停机坪上。”

　　当李燕平回到昆明机场候机大厅的值班柜台时，顿时被眼前的场面惊呆了。“东航的值班柜台前面已经围满了人，粗略估计大约200多，当我询问围在柜台边的乘客后才知道，不但去思茅的航班返回了，前往大理、丽江、临沧还有西双版纳的航班也都陆续返回，而航空公司方面给出的解释都是天气情况不好。如果说思茅一地的天气情况不好尚可理解，但是云南各地天气集体变脸能说得通吗？”

　　2008年4月1日，东航云南分公司“集体返航事件”迅速占据了国内各大媒体的重要位置。次日，东航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飞行员对外表示：其实此次“返航事件”系飞行员维权的无奈之举。其背后的主要原因是“支线小时费”低于“干线小时费”。据了解，按照国家民航总局飞行标准司制定的相关规定，在任何连续的7个日历内，被安排一次或者一次以上值勤期的机组成员，应当安排一个至少连续48小时的休息期。但是现在很多航空公司由于飞行员紧缺，就不得不安排超时飞行。而航空公司往往以“小时费”弥补飞行员对超时飞行的抱怨，但支线与干线津贴相差很大。昆明至思茅、大理以及丽江等地的航班均属于支线。不仅如此，飞行员的工资发放时间不准时等情况，也令飞行员难以接受。

　　工作常常超时，薪酬“短斤少两”，即便如此，飞行员们也不敢贸然作出辞职的决定，因为辞职的成本实在太高。据业内人士透露，由于飞行员与航空公司签订的是无期限合约，因此在辞职的问题上，航空公司的索赔金额大多是400-50 0万元人民币，更有高达2000万元的索赔。近几年，由于国内民营航空公司发展迅速，本来就稀缺的飞行员更成为市场上的“抢手货”，而民营航空公司的高薪诱惑，也让原本处于相对平衡的飞行员市场失去平衡，重心发生了偏移。可以理解，看着曾经的同事跳槽到民营航空公司，享受着比自己高很多的待遇，难免人心浮动。于是，飞行员与航空公司之间的“较量”和 “对话”便成为家常便饭。“此次返航事件只是把积蓄已久的矛盾公开化了。”一位业内人士这样说。

　　“3·31事件”发生后，东航与其麾下的飞行员迅速统一口径，对外一致声称“返航”是因为天气原因而非人为因素。2008年4月4日晚，民航总局进行研究后决定，民航云南监管办封存所有返航航班资料、目的地机场天气实况，以及相关飞行数据。民航总局将派出工作组对返航原因进行详细调查。同时，国家民航总局相关负责人表示：“如果发现飞行员有故意延误航班等有悖职业道德的行为，将责成有关方面视情节依法依纪对当事人作出严肃处理。”2008年4月5日下午，东航向媒体发出公开信，就“返航事件”向乘客道歉，但仍然声称“返航事件”是由于天气原因造成。4月6日，民航总局调查组抵达昆明。4月8日，调查组得出初步调查结论：3月31日，东航云南分公司执飞的云南省内机场的气象条件总体上是适航的，可以初步认定，确有机组涉嫌人为原因返航。民航总局已要求东航对涉嫌人为原因返航的相关机组暂停飞行，接受进一步调查，并视情况追究相关领导的管理责任。

　　至此，“返航事件”被证实是“人祸”而非“天灾”。当所有的猜测被证实后，乘客们愤怒的情绪已达沸点。“有一种被人戏耍的感觉，东航公司内部闹纠纷，乘客却成了直接受害者，耽误了大家的时间不说，事后只是一声道歉就没了下文，那将消费者当成了什么？”乘客李燕平在得知真相后大为恼火。而这些乘客的遭遇，也引起相当多群众的关注，很快，围绕着 “返航事件”的大讨论也轰轰烈烈地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