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源镇农民救出儿子又救别家孩子

　　地震后，他两次寻子。第一次，是在地震发生半个小时后，他从聚源中学倒塌的教学楼下，拖出了正在读初三的儿子。再见儿子，已是24小时过去。因为把儿子送上救护车后，他毅然转身，又冲进那片废墟，用双手，帮别的父母寻找生的希望。

　　直到天亮，好心人打来电话，“孩子在医院”，他才带着妻子赶往成都。看到儿子因翻身而疼得直哼哼，他泪流满面。

　　他叫刘大尉，38岁，都江堰聚源镇农民，先天性心脏病患者。

　　刘大尉夫妻俩赶到聚源中学时，离地震发生已过去10多分钟。瓦砾垒如山高，他绕到儿子教室后面，发现靠楼梯的地方裂了一个口，离儿子的教室很近，正好可供一人挤身进去，里面还传来响动。

　　“刘洋！刘洋！”刘大尉扯开嗓子喊。瓦砾堆下，四处传来了“救命”的声音。忽然，儿子出现在裂口处。原来，救援队伍也通过这个裂口进去。儿子被推了出来，刘大尉上前一把拽住，把儿子拖了出来。刘洋的校服被血浸得湿了一大片。“妈妈好不好？”他问爸爸。

　　刘大尉把儿子背在背上。他比身高1米7的儿子瘦小许多，另一位找孩子的家长跑了过来，一把背起刘洋，他在后面扶住儿子，朝救护车走去。

　　救护车载着儿子远去。刘大尉转身跑进了废墟。“我妹妹的女儿、侄儿的儿子还在里面。”他说：“有医生在，我不担心儿子！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其他的娃娃救出来！”

　　和刘大尉一样，不少家长都加入到了救援行列中。他们用手捧走沙砾，抬开楼板。刘大尉的指甲裂开了，手被玻璃碎片割破了。一名武警把自己的手套脱了一只递给他。

　　刚开始挖，刘大尉都一直叫着外甥女和侄孙的名字：“马婷婷！刘健！”四面都有回应。他已顾不了这是不是自家孩子，只要有声儿就挖，“能救出一个是一个”。

　　起初，他还会焦急地问这些被救出来的学生，看到自己要找的两个孩子没？可后来，看着这些身处险境的孩子，他已经顾不上辨认了。“他们都是爸妈的心头肉啊！”

　　凌晨2点半，突降大雨。刘大尉心急如焚，他还没找到那两个孩子。这时，所有家长都被劝出了现场。刘大尉和妻子坐在火三轮里等消息。妻子苏加燕也没跟儿子去医院。她说，丈夫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一累就喘不上气。他平时连农活都不能做，靠在镇上开火三轮给儿子赚学费。

　　那天，看到丈夫脸上全是黑灰，苏加燕很心疼，中途她叫丈夫过来喝了一次水，结果没喝几口，他又跑回去了。刘大尉的兄弟姐妹都到了现场，直掉泪：“弟娃，你不要去了，你遭不住！”

　　“是累，但下面还有好多娃娃啊！”昨日，在医院里，刘大尉坐在儿子身旁，红了眼眶。他说，他们最后挖到一个娃娃，娃娃在叫救命。一根大梁把他压得死死的。“我说，你坚持住，我们马上就救你。但当时我实在累得动不了了……我不知道他最后被救出来没有。”

　　不知等了多久，天微微发亮。刘大尉还是没等到他想寻找的那两个孩子的消息。

　　一名学生家长打来电话：“孩子被送到成都的医院了。”他这才和妻子往成都赶。他拦住一辆私家车，一听说是聚源中学学生的家长，司机二话没说，拉起他们就往成都跑。车上，他接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妹妹打来的，婷婷找到了，死了。另一个是陌生人打来的：“你娃娃现在成都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挂了电话，刘大尉呜呜地哭。

　　到了医院，夫妻俩一间一间病房找，一个一个医生问，但都没找到儿子。“还是陌生人又给他打了个电话，他们才在门诊部找到了儿子。儿子没什么大碍，校服上的血是别的孩子的。但因为腰被压到，儿子翻身时疼得直呻吟，刘大尉瞬时泪流满面。

　　本报记者 王冕 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