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门大街：旧情难复

　　“我说的味道是老北京的文化底蕴，是老百姓的味道。其实街巷的古老市井文化，并不能简单从那些崭新的仿古建筑以及现代商业味十足的店铺中重生。”

　　□文/本报记者 陈永杰

　　□摄影/本报记者 曲立岩

　　“我爷爷小的时候，常在这里玩耍，高高的前门仿佛对着我的家……”一曲京腔京韵的《前门相思大碗茶》，唱出了北京前门的历史沧桑和十足的京味儿文化。如今，这片已经拥有700多年历史的商业区，即将以改造后的全新姿态亮相京城，除了保留9个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老建筑之外，还恢复了41个老字号门脸，并重现了明清时期的御路和正阳桥桥面。

　　眼下，前门大街还处于施工阶段，两米多高的围挡让藏在里面的一切显得格外神秘。而围挡外，一些心急的市民已经争相挤在为数不多的缝隙之间，想先睹为快。

　　作为京城著名的商业街，前门大街位于京城中轴线，北起正阳门箭楼，南至天坛公园路口，与天桥南大街相连。其间老字号云集，如六必居酱园、同仁堂药店、瑞蚨祥绸布店、长春堂药店、内联升鞋店、张一元茶庄、月盛斋酱肉店、都一处烧卖等。然而近几年来，随着王府井等新型商圈的迅速崛起，缺乏修缮改造的老前门，吸引力已经大不如前，甚至已经渐趋没落。

　　2006年2月25日，由宣武区和崇文区区政府联合开展的“前门地区道路改造一期工程”，以及“前门大街改建工程”渐次展开。新建的前门商业区以前门大街为中线，由宣武大栅栏地区和崇文鲜鱼口地区东西两部分组成。改建工程总建筑面积约15万平方米，建筑物高度控制在12至18米。

　　其中的“前门步行街”北起五牌楼，南至珠市口，全长为845米，计划招商180余家。改建后，诸多京城老字号、有轨电车、广和戏台等传统景致将得以重现。

　　对于此次改建，北京市宣武区宣传部常部长对《北京科技报》说，“明清时期的前门大街在1900年八国联军洗劫北京城时被烧毁了。实际上当时没有留下任何东西让我们参照。”

　　北京市文物局研究员、著名古建专家王世仁说，前门大街的修缮整治方案是经过16位专家32次论证的结果。起初，最早的修缮方案原本是要恢复明清时期的古风古韵，但是由于缺乏详实可靠的影像资料，而真正为老北京人所熟悉的前门大街又是清末民初形成的，并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达到鼎盛。因此几经考虑，最终确定恢复为民国初年的风貌。最终，修缮方案以一组真实老照片为依据而进行，这组照片拍摄于1957年，当时的前门大街还保存有大量的民国风格建筑。

　　为了吸引游客，专家们还特意把消失已久的“铛铛”车请回前门。“修复后的前门‘铛铛’车，南起珠市口西大街，北至新建的前门五牌楼下，全长约800米。”常部长说。这种能够搭载84名乘客的“铛铛车”，长12米，宽2.3米，高3.7米，两排木纹长座古色古香，还有48个吊环，在长达840米的前门大街运行单程需要10分钟。但是与过去旧前门大街上的“铛铛车”不同，新的“铛铛车”没有了头顶上的电线，而是采用超级电容循环充电技术，这也是该项技术首次应用于车辆。充电一次只需3分钟，却能够跑两个来回。

　　然而一些老北京人却更向往真正的老北京味道。从出生那天起就住在前门附近的王老先生，今年已经86岁高龄，谈起这里的改造，感慨良多。“建筑是可以恢复的，但是老北京的味道恐怕是很难恢复了。”王老说，“当时我记得前门大街有很多镖局，一些身材魁梧的小伙子站在镖局门口，那威风，这些情景以后是很难看到了。”

　　民间艺术家、从1936年出生那天起就一直住在前门大街廊房二条的郭德瑞先生，从小泡在大栅栏的老字号中长大。去年在前门大街没有封闭之前，郭德瑞就曾经去实地走访，在他眼里，改造后的前门大街少了点味道。“我说的味道是老北京的文化底蕴，是老百姓的味道。其实街巷的古老市井文化，并不能简单从那些崭新的仿古建筑以及现代商业味十足的店铺中重生，环境的贴近只是一部分。”

　　在郭老先生的记忆中，童年时，从正阳门一直到永定门，整个前门大街两旁都是各种北京的风味小吃，几分钱就可以买一份凉糕，普通老百姓都能承受。 “当时我记得‘铛铛车’的票价只有3分钱，普通老百姓都坐得起，是当时北京市民的主要交通工具。”

　　原北京市城市规划管理局总建筑师李准对记者表示，恢复商业和老北京的味道，本身并无不妥。但是，单纯来谈恢复历史风貌，值得商榷。一个问题就是两侧胡同的大量消失。“尽管原有的四合院多是危旧房屋，隐患众多，但为何不能在保留原有市井生活的前提下进行整修呢？”

　　对此，规划专家宣祥鎏说：“千年北京城留下了无法复制的宝贵文化，历史风貌要保护，但群众居住条件也要改善，危改必须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站在前门大街的宣传画前，让人浮想联翩。“吃一碗卤煮再去LV的店里逛一逛”，这大概就是全球化时代人们的崭新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