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客厅长”廖新波：无意捅出高误症率

    东方卫视《七分之一》栏目2008年5月18日播出：廖新波：“博客”厅长，以下为节目内容。

　 　片花(上)

　　(解说)门诊误诊率50% 住院误诊率30%

　　(采访)其实我也不愿意捅，我是无意地捅出来了

　　(解说)揭开行业内幕，他为何大胆放言？

　　(采访)如果都是战战兢兢的，都是瞻前顾后的，你还干什么事业？

　　《1/7》本期人物 《廖新波：“博客”厅长》

　　正文(上)

　　【解说】

　　(画面描述：走进卫生厅大门 上网镜头 打开博客 特技 GOOGLE 搜索： 廖新波 误诊)

　　这几天，52岁的廖新波有些烦恼，作为广东省卫生厅的副厅长，他给自己惹了麻烦。

　　事情的起因是今年4月9日，廖新波在自己博客里发表了一篇文章——《医生的诊断有三成是误诊》，文中披露，目前国内医院门诊诊断误诊率达50%、住院诊断误诊率也有30%。数据一发布，就引发了巨大的质疑和争议

　　【采访】

　　记者：你的“误诊门”事件已经被炒得沸沸扬扬的，怎么会发展到这样一个局面的呢？

　　答：当时我没有预计到为什么大家对这50、30这么敏感，我想通过误诊这个普遍现象告诉大家疾病是复杂的，人的肌体是复杂的。/我也知道我们在诊断方面还有很多的缺陷，如何使患者知道诊断治疗是一个复杂的过程，是想通过这种跟病人解释如何看病，就是医生如何去诊断，让大家知道整个过程。

　　记者：你觉得这个50、30的百分比，它的准确率到底有多少？

　　答：也有很多资料，或者说大家在我的博客里面也可以看到，很多支持的观点说这个数据并不夸张，确实存在。但是本人认为这个数据只是说明(误诊)多普遍，而不是一个绝对的一个数字。

　　【解说】

　　廖新波说，他博客中的误诊数据，是引自武警总医院病理科主任纪小龙2007年12月撰写的一篇调查报告。其实在业内，这些“误诊率”数据并不新鲜，早在1999年召开的中华医院管理学会误诊误治研究会上，大会数据库就对46万份报道病例进行了处理，发现了12.8万份误诊病例，比例将近30%。也有数据显示，国外很多国家的误诊率几乎与此相当。

　　【采访】

　　答：50、30听起来确实很惊吓，也有人这样说，50、30那意味着我去看两次病就有一次病是误诊的，其实没有对误诊的概念进行一个很严谨的分析。

　　记者：你是怎么界定的？

　　答：从目前所认定的定义来讲，误诊就是经过一系列的检查之后，作出的诊断上的错误，这就叫误诊，这就是一般的概念。

　　记者：那这个误诊是一个正常现象吗？还是一个不可原谅的错误？

　　答：看从什么角度来讲，如果说误诊是对和错，误诊肯定是错，但是误诊可不可以避免，难以避免。所以说误诊对与错，一句话是很难说得明白。/误诊不是说没有造成危害就不叫误诊，有很多误诊不会对治疗造成危害的，不会对病人造成不利的，有些甚至是有利的。其实在很多诊断不明的情况下，医生都采取一个诊断性治疗，通过诊断一段时间，看看他是好了还是没有好，通过这种方式来协助界别诊断。

　　【解说】

　　廖新波表示，他披露误诊率的初衷，是为了以客观事实争取患者的理解。但反对者认为，廖新波作为行业内的一名官员，自揭"误诊率"的家底，加剧了患者对医生的不信任，甚至引起不了解内情者的恐慌。

　　【采访】

　　记者：你这种发言是不是可能反而加剧了医患之间的矛盾呢？患者不敢去看病了？

　　答：我借这个机会也告诉我们的患者不必过于担心，因为毕竟看病不是一次的过程，而是每个人的看病，尤其是一些主要的病，他的病他都要不断在看，因为疾病是在不断发生发展的，所以我们也不要是有50%就觉得很可怕了，就说医生不负责任、草菅人命，不能这么认为，不看病到最后吃亏的还是你。/最好的办法是再看第二个医院，其实这是最简单避免误诊的一个办法，去看第二个医院含义的是什么？就是复诊，其实真正的含义在这里。

　　记者：难道全中国就只有您一个人知道误诊率这个事情？为什么别人都不说就你单单说呢？

　　答：其实我也不愿意捅，我是无意地捅出来了，我也没想到这个后果。

　　记者：当这个事情越炒越大之后，有可能你是两边都不讨好。

　　答：我总觉得我没有错，我错在哪里呢？只是在这个时候把这个误诊捅了出来，有错吗？只捅出来而已，但事实是存在的。/要相信医生但是不要依赖医生，因为医生并不是万能。 /134621我觉得民众如果知道整个诊疗的过程，如何去看病，他们会理解的。

　　记者：但是对于它造成的一些不利影响，你怎么去消减呢？

　　答：不利影响是暂时的，有利的影响是长远的，对于我们最后的医患关系的改善一定是有好处的。因为我们不要把医患当成是一个对立面，应该把疾病当成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互相配合去战胜它。

　　【解说】

　　作为体制内的一名厅级干部，廖新波的博客中还有不少批评卫生体制弊端的言论，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在博客中点破了“医院反哺政府”的现象。目前，我国公共卫生支出占财政支出的比例为1.6%—1.7%，不但远低于发达国家的水平，甚至低于多数欠发达国家的水平。少数一些地区的地方财政不但较少投入医疗卫生事业，还从医院提取资金发展经济，甚至用来给公务员发工资。

　　【采访】

　　答：“反哺政府”现象可能是我最精华的部分，因为医院反哺政府现象是客观存在的，是体制造成的，这个大家都可以去在我们日常的工作中去寻找。

　　记者：既然是体制造成的在日常工作当中都能够寻找到它的痕迹，也就是说其实它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了。为什么别人都不说，单单又是你出来捅娄子呢？

　　答：其实我也是为医院叫屈，因为确实医院有很多委屈的地方。当然大家也看到医院很有钱，可能这是一个表面的现象，假如说我们政府(多)投点钱下去，医院的驱利行为减少一点，那我们市民的利益不是增加了很多吗？因为医院承担了政府的责任，承担了它不该承担的责任，所以它的压力也很大。

　　记者：你现在觉得，在你的网络上面你最大胆的真话是什么？

　　答：我最大胆的真话就是关于医改的事情，因为这个涉及到民生的问题，不是一个个人的问题。

　　记者：你觉得新医改方案迟迟不出台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答：就是我们政府没有认认真真确定我们一个投入的量的问题。

　　记者：但是最根本的问题？

　　答：最根本的问题，因为我们有很多政策环境决定了我们地方政府，甚至说决定了我们执政观念、政绩观，因为你投入医疗表面没有什么政绩可言，不如一个城市的美化、一个大厦的建设，一个大型投入。

　　【解说】

　　其实无论是披露误诊数据也好，揭示“医院反哺政府”的现象也罢，廖新波都不是第一人，但这些话由一位省卫生厅的副厅长公开说出来，必然会引起更大的反响。

　　【采访】

　　记者：你到底是以个人身份开这样一个博客，还是以你的一个职务身份开了这样一个博客？

　　答：不要把我作为卫生厅副厅长的身份来谈话，我是很平等地去分析现象。

　　记者：我注意到你的博客上面自称是“医生哥波子”，今天您给我的名片也特别有意思，正面是您的行政职务，广东省卫生厅副厅长，但是反面就是您的网络博客，上面还有您个人头像的一个肖像画，为什么叫“医生哥波子”？【名片特写】

　　答：其实从我的名片也看出我的双重性，我首先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哥”是长辈，我是做医生的，我在医生里面到现在个时候，也称得上是“哥”字辈了。/“波子”就是广东一个呢称，就是对你很友好的一种称呼。“医生哥波子”，所以以这个名字出现，我觉得更能够反映我目前的位置，我是主管医疗的医生，我是一个52岁的人了，也是有一定的经历的人，对大家是一种平等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