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羌族人:灾后一定要回家才安心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5月23日08:28 南方日报
北川羌族人:灾后一定要回家才安心
安昌镇远景。本报记者严明莫伟浓朱丹阳摄

  “北川作为全国惟一的羌族自治县是不会取消的,问题是要选在哪里。”20日,绵阳市规划局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官员说,北川新址基本是倾向于安县的老县城安昌镇,但还需获得四川省政府,继而是国务院的批准,估计尚需时日。

  谈及这一新址,一位北川县人大的工作人员不愿作正面回应:“这只是我们的临时办公点,究竟是不是作为以后新的北川县城还不知道”。

  昨日10时28分,一个简单的“入驻”仪式在安县老县城的天龙宾馆低调举行。

  经历重创后的北川县委、县政府,在距惨恸9天零21小时后,展开了第一次异地驻点办公。

  十步开外,原安县县政府挂着“中共北川羌族自治县委、北川羌族自治县人民政府临时办事处”的红幅,揭示着屡被提及的“北川重建”问题仿佛有了答案。

  有家就有城

  开始那几天还掉几滴眼泪,现在没有家,已经不怎么哭了。

  这是50岁的王永兴目前的状态。

  30年前,他从华西医科大学毕业后,放弃在绵阳市卫校当老师的机会,回到县城医院做医生。震前,奋斗了30年的王永兴已是县计生局的副局长,有妻相伴,女儿女婿大学毕业回到身边工作,婚期就订在10月。

  但就是这样一个曾经给他无限美好的北川县城,因为一场史无前例的巨震,让他顿时一无所有,恍如隔世。

  坐在绵阳市计划生育干部培训中心一座宿舍楼里,王永兴难以掩饰对北川错综复杂的感情:“如果今后还在这里建城,我宁愿在绵阳摆摊,也不想再回到这里了。”

  殇逝,落幕,孑身离去,不说再见。

  王永兴的情感,也是大多数北川汉人的情感。

  他们在这里土生土长;他们曾经舍弃外面精彩的世界,回到这里扎根、奋斗;他们也曾拥有美好的家园,一大家子时不时到华兴公司大楼喝喝茶,唱唱歌,打打麻将。

  然而一场灭顶之灾使他们家不再家,不堪回首。

  与其相反的,是羌人的执着回流。

  北川全称为北川羌族自治县,60%是羌族人,约有7万多人,占整个羌族人口的四分之一。内里有大禹纪念馆、羌族档案史料。对羌人而言,地震让他们失去的不只是家园、亲人,还有这个民族的根。

  “所以,男人们要回去。”朱艳,42岁,与其他3妯娌带着7个娃在绵阳市体育馆等着男人们搭好棚子后接她们回去。“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吃的不习惯,住的不习惯,不回去不行。”

  几乎每一个羌人都会这样说,这样做。

  而他们的理由单纯得可爱:什么都不找,起码翻点族谱,安下心。回到“家”,城就可以重建,一切都会复苏。

  至于余震或其他的隐患,他们大多视为“未知的灾难,谁都不知道”。

  先天地质缺陷

  在两座大山合拢的平地上,老城区被王家岩包围,新城区背后是景家山。腹背靠山的北川,本身就像一个随时可能被挤碎的鸟卵,不堪一击。

  2008年5月12日,1400多年的历史,裹挟在龙门山的地震断裂带中,戛然而止。

  “我们就等着哪天老天爷发威,想不到这天来得那么早。”北川擂鼓镇幸存下来的84岁老人江贵之每天都蜷缩在绵阳体育馆内。醒了就吃,吃完就睡,根本不愿触及倒塌的一刹。太多的北川人知道县城的处境,却一直没警惕之心,认为江贵之等人是“杞人忧天”。

  江贵之回忆,1951年之前,北川县城地处现今的北川羌族自治县禹里羌族乡,因为禹里处于龙门山断裂带的深山,地质条件恶劣,“种什么都不成,生活很艰难”。所以1951年,县城从禹里搬迁到如今的曲山镇。

  但稍微肥沃的土地却保证不了安稳的生活。

  1976年唐山大地震,北川也有地震发生。“当时有地质专家专门来此勘察,指出县城正好处在龙门山的地震断裂带上,且两边是易滑坡的山体。”北川县委书记宋明说,专家也曾指出,北川有被两座大山“包饺子”的危险。“因此当时曾有搬迁的打算”,但如果搬到山上去的话,一旦有小地震或者暴雨就可能滑坡,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就没有搬迁了”。

  这,等于埋下了一个定时炸弹。

  “北川县城所在地位于山谷之中,正好是这两个板块运动积压中相对薄弱的区域,一旦有什么事情,能量在这里爆发的力量会最大,破坏也最为强烈。就像这次地震。”在北川县城一线指导救援的地震专家、江苏省地震工程研究院地震业务部部长江铁鹰指出,北川县城所在地处印度板块和亚洲板块积压断裂带,是典型的地震多发区,不宜人居。

  但人们已习惯“麻木”。

  脚踏龙门山的地震断裂带,与江贵之的“杞人忧天”不同,北川男女老少大多把地震看成“小儿科”或是“常态”。把酒瓶倒放在桌上的习惯也在30多年的岁月中释然。

  北川中学初三(2)班幸存者李翰在回忆那恐怖的一刻时,更是流露出超乎年龄的自责。“当时大地有一阵强烈的震动,我知道是地震,但北川本来就多地震,所以并没有太紧张。”李翰一直懊恼,如果“紧张”起来,坐在第一排的他可以让更多的同学跟着他跑。“起码多几个,哪怕一个也好……”

  事实上,除了地质造成的DNA残缺,北川县在城市建设过程中也有回避不了的瑕疵。记者在北川废墟看到,大部分房屋都以峡谷中的河流为界,依托两边山体,在山脚铲出地坪而建。许多上世纪90年代后盖起的框架结构建筑,其主体结构不是因为地震引发垮塌,而是被山顶滚落的大石硬生生砸毁。

  ———老县城80%被垮塌的山体掩埋,新县城被掩埋超过60%。

  ———北川县城常住人口2.2万人,当天逃脱的只有4000多人。

  说这两句话的时候,北川县县长经大忠,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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