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区志愿者:从来不觉得自己做的是光荣的工作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5月30日01:27 金羊网-新快报

  灾区回来的人之志愿者,“别说我们光荣对灾区群众那是莫大悲哀”

  ●林道轩,33岁,广州市海珠区第一人民医院副院长

  曾任中国青年志愿者赴塞舌尔服务队队长,在塞舌尔从事外科医疗工作1年

  ■新快报记者 尹来 通讯员 吴楚斌

  5月15日,作为广州第一批赴川抗震救灾医疗志愿服务队成员之一,飞赴四川,担任青年志愿者驻都江堰医疗志愿服务队队长

  从四川回来的第二天,林道轩就开始上班了。

  记者眼前的他,看上去比出发时黑瘦了许多,眼睛中似乎还带着些许疲惫。但他说,现在让他闲着似乎更难受,有事情做才感觉好点。

  林道轩说,他们这些从四川回来的志愿者,现在都很怕别人用“光荣”两个字来形容他们,或者表扬他们做了多大多大贡献。这些话让他们听起来感到格外酸楚。“我们从来不觉得自己所做的是光荣的工作,有的伙伴(志愿者)甚至不愿意在媒体上提到他们的名字。”

  林道轩说,如果他们这10天的经历被看成是一种“光荣”的话,那么,对于灾区群众来说就只能是一种莫大的悲哀。“我们所有的志愿者,宁愿这所谓的‘光荣’没有发生的机会。”

  我看惯生死,但承受不了生命的脆弱

  记者:对于你们医护人员来说,这次抢救工作和平时的抢救工作有什么不同?

  林道轩(以下简称林):平时很多病人都是因为事故或者疾病,才会躺在医院里。这次是天灾。你去到现场,看到大片大片的废墟,残垣断壁,完全找不出这个城市原来的模样。你可以想像,有多少房屋、家庭、老人、小孩是在那一刹那间被湮灭的。你甚至觉得,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沉甸甸的悲伤的感觉。(停顿了一下)

  我们在废墟中寻找生还者,但发现的却总是一具具的遗体。每一具遗体都有不同的姿势。我曾经在一片瓦砾下,看到一对祖孙的遗体,老奶奶的身体已经蜷缩成虾米的形状,那种姿势,只是为了能护住自己身下的小孙子。但那小孩还是死了。(眼圈红了,再次停顿)还有很多这样的场景,你无时无刻不能体会到,人那种强烈的求生本能和自我保护本能。

  记者:看到这样的场景,会让你们觉得过于沉痛吗?

  林:我们跟过一台救护车,救护车司机已经开车多年了。要说死人这样的事情他也见多了,可那几天,我们每抬一具尸体上车,他都要哭一次。还有我们几个医护人员,每天都不知道要哭几次。我也有想哭的时候,可不愿在人前掉泪。每次总是压着,往心里流。

  我们是医生,我们知道有时候生命离去是人力无法挽回的。但我们接受不了这种生命的脆弱。我每天在废墟上,都希望听到哪怕一丁点声音,盼望着能找到一点幸存者的痕迹,哪怕是抢救一个幸存者也好。可是没有。现实就是这样残酷。

  我今天来了,明天能来吗?明年呢?

  记者:你们还去了不少受灾乡镇,在那里开设了流动帐篷医院?

  林:是。我们后来去了不少下面的乡镇做防疫工作,结果却发现,那里有很多受灾群众,因为道路毁坏或者家里有老人小孩需要照料,根本没有办法去城里的大医院就诊。于是,我们就带着医护人员、帯着药品,直接去这些偏远的乡镇,给他们看病。

  有好几次,一看到医疗队进了村子,村子里的人就会老老少少的都跑过来,看病、拿药。因为条件有限,他们连走出自己的土地都很难。我们每次见到这样的情景,都会觉得,自己可以做的太少、太有限了。比如说,我今天来了,那明天能来吗?明年能来吗?他们需要的是长时间的帮助。

  记者:但村民肯定都很感激你们能去那里。

  林:是。每次我们去,他们都很热情,总是招呼我们吃这吃那。他们吃的东西其实不好,但都是极尽所能。有个村子的村民用木炭在石头上写着:“谢谢你们,你们辛苦了。”

  其实,我们做的事情很普通,送医送药,无非是医者本职。可乡亲们是真的把这个记在心里,然后再极尽所能回报给你。这反过来更让我们觉得自己能做的太少了,愧对他们的这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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