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来生还要做报人”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5月30日03:34 南方都市报

  

“若有来生还要做报人”

  ◎逝者·杨春怀

  1936年出生于广东潮州。

  1961年从中山大学毕业,进入南方日报工作,历任记者、编辑、夜班部副主编、科教部副主编、政文部副主任等职务。1985年4月,来珠海筹办珠海特区报,成为珠海特区报社首任总编辑。1995年退休后,组建珠海市新闻工作者协会并当选为主席。

  2008年5月16日,因癌症逝世,享年72岁。

  床头还放着一沓《珠海特区报》,老花镜和放大镜压在报纸上,好像他只是累了,想睡一觉而已。

  如杨春怀生前所言,人要安安静静地来,安安静静地走。他离开时静悄悄的,连跟守在一旁的妻儿简短的告别也没有。床头还放着一沓《珠海特区报》,老花镜和放大镜压在报纸上,好像他只是累了,想睡一觉而已。

  离开广州投身小渔村

  杨春怀与珠海结缘始于1985年。那年4月末,身为南方日报政文部副主任的他接到上级通知,要他去珠海特区办一份党报,等报纸办好后可再返回南方日报。杨春怀到珠海转了一圈,当时的珠海只是一个尚待开发的小渔村,各方面条件都无法和广州比,但他却瞒着妻子把自己的组织关系转到了珠海。他跟老同事说,“如果不这样做,没人相信我们办报纸的魄力和决心”。

  杨春怀迎难而上的性格跟他从小经历有关。他出生在广东潮州一个贫穷家庭,尚不会记事父亲就去世了,过了没多久,母亲也离世。杨春怀的童年记忆里少有一家团聚、父母关爱的温馨画面,他跟随舅父舅母和姐姐长大,日子过得异常清贫,生活的磨砺让他比同龄人更成熟懂事。

  杨春怀自幼爱读书,以优异的成绩考上汕头金山中学后,他对文学的热爱已经初见端倪。1957年,他如愿考入了中山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在南方日报政文部工作。妻子蓝漪秀回忆说,丈夫在南方日报20年间,一步步从普通记者做到了政文部副主任。

  白手兴业过家门不入

  时隔23年,杨春怀的老同事忆起《珠海特区报》创办之初的情景,评价杨春怀是“珠海报业的拓荒牛”。没有成型的采编队伍,也没有固定的办公场所,杨春怀揣着2万元的创办经费,和几个新招的大学生,开始了赤手空拳的办报生涯。

  最初的办公地点在市政府大院“石头楼”的三楼,也就是当时市委宣传部的阅览室内。杨春怀领着热血沸腾的青年在阅览桌和凳子上办公。没有采访车,他就带着记者们骑自行车出去采访,在崎岖不平的路上耗费的时间长,经常回来时天已漆黑。

  最困难的要数印刷问题。珠海当时没有印刷厂,每期报纸都是杨春怀和几名编辑带上稿件,坐上好几个小时的车到距珠海160多公里的广州印刷。每次抵达广州,杨春怀直奔印刷厂,忙的时候连自己的家都不回。晚上在车间和工人一起排版、校对、修改大样,印好后又急匆匆地捧着印好的报纸回珠海。一个礼拜七天,版面编辑两天在珠海,三天呆在广州的印刷厂里,两天在路上。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直到珠海特区报有了自己的印刷厂。

  杨春怀偶尔抽空回广州的家里一趟,发现儿子的个头又长高了一截。而这期间,他与妻儿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有一次妻子生了重病,在家摔了一跤躺在地上昏迷了几个小时,醒来后独自上医院,事后也没在杨春怀面前提起,妻子说即便告诉他,他也没空回家照顾。

  1988年底,妻子实在放心不下他,带着儿子来珠海安了家。在儿子杨辉的记忆中,父亲的身影永远是忙碌的,直到他1995年退休后,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的机会才多了起来。

  视报纸如“亲生孩子”

  老一辈人追忆20多年前的往事,会说起这样一个细节:1985年9月,《珠海特区报》试刊第一张报纸印出来了,杨春怀自己上街宣传:“不要看澳门香港的报纸,这是我们珠海自己的报纸。”其后10年,珠海特区报从周报、周三报到日报,从借楼办公到有自己独立的场所,杨春怀都是掌舵者。

  他的人生轨迹,始终和他的报人身份紧密相连。从总编辑位置退下来后,杨春怀并没有闲着,1995年5月,他组建珠海市新闻工作者协会并当选为协会主席,珠海的新闻工作者从此有了自己的组织。他仍然每天读报、评报,戴着老花镜在报纸上圈圈点点做批注。

  家人形容他工作时把报纸当婴儿一样,而退休后这种热爱之情丝毫未减。有时看到一个新闻,突然生出灵感的杨春怀,在电话里和老同事一聊就是半天。在特区报20年后改版之际,他寄文称“特区报就如同自己的亲生孩子,在一天天地长大”,连夜提笔书写了自己的改版谏言,“言论是报纸的灵魂,畅所欲言是民主政治的表现”。

  他几番和友人聊起自己的办报生涯,言语之中充斥着满足和欣慰,说若有来生,仍然会选择做报人。

  走时床头放着一沓报

  去年8月份,家人陪身体不适的杨春怀上医院检查,发现他已经到癌症晚期。妻儿瞒着他,劝他多出去锻炼、少在家看报时,他不以为然地说,看报就是最大的乐趣。妻子最终含泪告知病情,“威胁”他如果再不配合治疗就不管他。数次昏迷后,杨春怀的身体每况愈下。清醒的时候,他躺在病床上用放大镜看报,还笑着安慰妻子说自己一定会战胜病魔。昏迷时几次说的胡话,竟是当年开编前会的一幕。

  临终的前一天,冥冥之中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杨春怀握紧妻子的手,艰难地说,“我的眼泪从眼角里流出来了,我知道你舍不得不管我,那是气话……我想这一生静悄悄地来,静悄悄地走,我走后不搞任何遗体告别,把骨灰撒向大海……”

  5月16日上午,妻儿都在病房陪护他。他跟妻子说累了,想睡会儿。床头放着一沓报纸,老花镜上还带着体温,面色安详,仿佛真的只是睡去了。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谢红梅

  图片 由家属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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