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救灾日记:好想吃一碗热腾腾的方便面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6月01日11:06 正义网-检察日报

  林裕枫,四川省自贡市检察院技术处的一名法医,1983年从医学院毕业后,1993年调入自贡市检察院工作,系全国检察系统第一期法医培训班学员。“5·12”汶川大地震发生后的第4天,林裕枫被派往灾区。在前后6天的时间里,他在认真履行抗震救灾职责的同时,以细腻而质朴的笔触真实地记录了救灾一线发生的点点滴滴……

  5月16日 阴 21-29°C

  紧急受命赴灾区

  下午3时,技术处处长陈明阳很急切地找到我说:“接到省院通知,自贡市检察机关法医、视听技术人员紧急待命,可能前往灾区参加抗震救灾工作。”听后,我的心情非常激动,几天来,各大媒体都是关于汶川地震的报道,真的很想去灾区,为受灾群众做点事情。

  院党组会研究决定:成立以视听技术人员王文珂为组长、我和朱代福两名法医为成员的自贡市检察机关抗震救灾小分队;备齐法医工作需要的勘验箱、解剖箱和数码相机等;购置药品、雨衣和电筒等抢险设备。

  下午5时30分,省院再次通知我们,要求提供白大褂、密封试管和乙醇等这些成都已管制的物品。可此时很多药店都下班了,要大批量购买上述物品已无可能。得知这一情况后,分管副检察长余伯科马上与市内各大医院、医药公司的领导取得联系,协商请求支援。此事得到了自贡市第四人民医院的支持,该院刘院长亲自安排调度,除了将3000支抗凝密封试管直接调往省检察院外,自贡市医药公司库存仅有的600瓶乙醇也被紧急送到我们手中。

  把放存折的地方告诉了家人

  按照省院通知,我们的集结时间是5月17日上午10时,为预防明早出发路途中发生意外,耽误整个救援行动,我们决定提前出发。回家吃晚饭的时间不到半个小时,我把放存折的地方告诉了家人。妻子做了我爱吃的红烧鱼,时间紧迫,也没品出什么味道。

  晚7时50分,在院办公楼前。院领导和同事为我们送行,并一再叮嘱我们,要认真履行救援职责,同时注意安全。公诉处的小曾等人还为我们买来牦牛肉、人参含化片和一些随身药品,那场面有点像送别解放军上战场。临行前,陈处长动情地说:“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

  晚7时55分,带着领导的关怀、同事们的嘱托和亲人的殷切祝福,我们踏上征途。午夜时分赶到省院。省院技术处法医科科长陈猛早已为我们安排好住处,我们在一个相对损坏程度不高的宾馆休息。就在刚才,又发生了一次震感很强的余震。

  5月17日 阴间晴 22-30°C

  来到战场后方

  今天一早,全省各地法医和视听技术人员在省院办公楼前会集,有些路途远的法医赶了一夜的路,没有休息。10时整,省院政治部主任李安信、省院技术处处长廖学东分别作了简短的战前动员,鼓励大家战胜困难,完成这次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李主任一再强调要注意安全,科学操作。

  从省院出发直奔德阳,路上与德阳市抗震救灾指挥部取得联系,我们一行72人的队伍被一分为二,一队开往重灾区什邡,我们这一队开往重灾区绵阳,陈猛和廖处长都在我们这一路。

  赶到绵竹郊外时,俨然来到战场后方:路边帐篷绵延,体育场和市政府广场上面写着“救灾”字样的蓝色帐篷组成蓝色的海洋,旗帜飘飞,横幅标语拉满路边,穿着迷彩服的军人一队队穿梭于帐篷间,公路上有大量的军车奔驰,路边停靠着许多大型机械,各色人等行色匆匆,一辆辆救护车呼啸着驶进急救点,凄厉的鸣叫声不绝于耳……

  绵竹市抗震救灾指挥部的引导人员为我们指引了一处安营扎寨的地方。来不及对周边环境作更多的观察,我们一行人就被分成两个小组展开行动,一组做后备工作,一组由陈猛指挥直接开赴震中地带投入工作。我们自贡市院的法医和视听技术人员都被排在行动组,进入重灾区汉旺镇。

  夜里写日记

  从下面经过时心总是揪得紧紧的

  汉旺镇是一个具有悠久历史的大镇,辖区内常住人口6万,流动人口2.5万,震前高楼林立,物阜民丰,经济繁荣。

  从绵竹往北行驶约14公里,绵延的大山横亘于眼前,山下一座城镇的轮廓逐渐清晰,这就是汉旺镇。远山斑驳陆离,近处支离破碎,四处残垣断壁,陈腐的气味扑面而来,穿着迷彩服的军人艰难地在瓦砾间搜寻,大型挖掘机在垃圾山似的废墟中不停地工作,车驶过处黄色的尘埃随风飞扬,我们急忙戴上口罩。我们的两辆警车在摇摇欲坠的残楼间,在垮塌成垃圾的瓦砾间颠簸前行,实在走不动了,只好将车停靠在一条干涸的河床边,下车步行。镇中有些地方建筑物虽未倒塌,但摇摇欲坠、残破不堪,从下面经过时心总是揪得紧紧的。

  空气中充满了悲伤

  到了镇中心,汉旺镇政府的牌子依然挂在尚未倒下的门柱上,但里面的建筑全部倒伏,据说还有几十人埋在里面。再前行百余米,估计是以前最繁华的镇中心,带队者停了下来,向我们作了详细的要求:对于两边挖出来的尸体,家属能辨认的,只作登记,不作尸检;没有家属辨认的,需要记录其身高、胖瘦、体表标志,然后切取一段2至3厘米的肋软骨用95%的乙醇固定,以备将来与死难者亲属对照,确认其身份。视听技术人员则同时对死者进行拍照,按步骤对应每一个标本编号存档。作为法医,我们对于这些要求一听就明白,于是我们一行人分成两个组展开工作。

  解放军战士不懈地挖掘,用双手搬开大大小小的砖头和石块似的水泥碎块,两台大型机械不停地工作,不时有遇难者尸体从废墟中被发现。战士们把这些尸体抬到路边,有人专门喷洒消毒粉剂,然后我们便为死者清洗面部,以便家属辨认,视听技术人员拍照。无家属辨认的尸体,我们就从尸体肋部取下一块软骨放进预先备好的固定液瓶里编号保存。挖出的尸体大多数都已变形,有的肢体残缺,腐烂严重,操作者不得不戴上防毒口罩。

  据当地人指点,前面是通往山里的路,两侧以前各有一家麻将馆,腐臭气味从路两边的废墟里散发出来,估计里面还埋着百余具尸体,空气中充满了悲伤。挖掘现场的战士们已经连续高强度工作了两三天,还有的甚至工作了四五天,许多人已经没有力气了。

  只是有人嘀咕了句:“又震了”

  夜色降临,我们第一批上去的人员撤了出来。回到营地,四顶写着“救灾”字样的蓝色帐篷已经分布在草坪上。留守的同志们像迎接英雄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我们进入重灾区的情况。

  由于初来乍到,不敢大意,晚上每顶帐篷都要有一人值班,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工作,大家都非常疲倦,但是我当晚还要值夜班。也许是太累的缘故,大家刚躺下一会儿,就听呼噜声四起。可是我们值班人员丝毫不敢打盹,我和黄法医负责上半夜的安全。到了凌晨1时许,忽然狂风大作,帐篷的门帘被吹得横了起来,随之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幸好刚发了雨衣雨靴,也不管是谁的,便随手抓来穿上,然后把放在帐篷外的东西往里扔,扔完又从外面把各个帐篷的门窗捂住,做完这些才感到寒风刺骨。

  就在下雨的同时,又发生了一次震感很强的余震,因为都住在帐篷里,大家觉得很踏实,只是有人嘀咕了句:“又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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