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讲述飞机失事前乘坐同型运输机至理县经历

　　本报特派记者 杨得志

　　“咱们坐过的陆航直升飞机失事了!” ——今天中午，我正在都江堰采访，手机里传来了郭晓红老师紧张而急促的话语。

　　“啊!？”——我极为震惊。仅仅两天前，郭晓红和王毅我们几人一起搭乘一架运送药品的米-171运输机直升飞机前往理县，又满载着受伤群众飞回了成都。没想到，转瞬之间，居然发生如此惨烈的变故。

　　郭老师告诉我，失事飞机和我们那天搭乘的是完全相同的机型、飞完全相同的路线，机上共有19人。目前其它情况不详。

　　我立即赶往济南军区抗震救灾前线指挥部，找到熟悉的一位军官询问情况。他告诉我，确有此事，胡锦涛同志已经作出指示，并委派中央军委副主席郭伯雄前往一线组织指挥。济南军区铁军所属部队已经赶往失事地点救援，但机上人员“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闻听此言，我心里非常难受。几天前搭乘直升飞机的一幕幕又浮现出来……

　　5月29日早晨8点，在成都军区有关部门的大力帮助下，我们来到凤凰山机场，准备搭乘陆航直升飞机前往灾区一线。

　　凤凰山机场是陆航直升飞机专用机场，美国的黑鹰系列、俄罗斯的米系列直升飞机，一架架来回穿梭，不停地运送伤员、药品、救灾人员。

　　在我们等待飞行安排期间，党和国家领导人贾庆林、刘延东先后乘坐直升飞机在这里起降。

　　上午10点半，我们被安排搭乘直升飞机前往理县。这是一架运送药品的米-171运输机，机组5人，另装载了两吨药品和10名乘员，除了我们，还有医生、药剂师、受灾的群众。因为是运输机，没几个座位，大家就在药品箱和机舱的空隙中蹲着。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飞机起飞了，沿都江堰、汶川一线前往理县。从飞机上俯瞰，受灾的情况触目惊心：倒塌的房屋、损坏的道路和桥梁，原本树木葱郁的山川则宛如被巨兽撕扯过，留下了一道道巨大的划痕。

　　视野所及，不时闪现过一座座蓝色救灾帐篷和大片大片拔地而起的白色过渡房，则给人些许的宽慰。

　　一路不时遇到强烈的颠簸，相机的快门速度都达到了千分之一秒方可勉强拍摄。头晕而极为难受。领航员告诉我：这条航路非常危险，是“两山夹一沟”的地形，两山之间气流对流非常剧烈，对直升飞机的飞行影响很大。

　　到达理县营盘乡，飞机降落在一片农田上。等候已久的受灾群众一拥而上，都希望能够搭上飞机。由于容量很有限，我们先紧着把受伤的群众和老人孩子抬上飞机。两位中央电视台的同行因为采访被困在这里已经数日，也登上了飞机。

　　飞机再次起飞，机舱里挤的满满的，伤员、老人、孩子、医生、记者、军人……仅乘员就有19人之多。大家都主动把仅有的几个座位让给伤员和孩子，其他人全部席地而坐。

　　当天下午3点多，顺利飞回凤凰山机场。把伤员抬上救护车后，我们结束了此次特殊的采访。

　　……

　　短短三天，生死两茫茫。巧合的是，十年前，我在采访98特大洪水时，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形——曾经乘坐过的直升飞机在强烈气流下失事，坠入滔滔江水，机组人员全部牺牲。

　　在抗灾救援中，直升飞机有着不可替代的优点，发挥了重大的作用。然而，直升飞机的危险性却是很多人所不了解的。由于低空飞行，非常容易受到地形和气流的影响。特别是四川这种山谷众多的地形和多雨多雾的气候，对于执行抗震救灾任务的直升飞机，提出了更加严峻的挑战。

　　在我们起飞前与机组人员闲聊时，一位飞行员告诉我：前两天，一位将军对本次地震后国家领导人纷纷赶赴灾区深感钦佩的同时，也深表忧虑，“因为直升飞机的可靠性远不如固定翼飞机，这样做太危险了。”

　　然而，在这样的灾难中，许多地方也只有直升飞机能够到达。无论是领导人、军人、医务人员还是新闻记者，踏上直升飞机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大难当前，职责所系，个人的安危总是应该排在后面。

　　组图：记者29日乘坐米-171航拍理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