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鸡共舞

　　与央视《讲述》联动报道(5月6日)

　　特别视点：叔侄俩每天都要带着自己饲养的上万只鸡运动减肥。原来，当地人喜欢吃体小肉瘦的鸡，而他家的鸡却肉 肥油厚，遭到了冷落。但叔侄俩并没有就此灰心，反倒尝试了各种方法迎合市场，终于获得了大家的肯定。

　　蒋书

　　28岁的温州小伙子谢作成这些天来一直有些心神不定，他时而激动不已，时而又隐隐担心：怕自己最终只是空欢喜 一场。而这所有的心情起伏，都源于几天前，他在自己养鸡场里的一次奇遇。

　　一、养鸡场里放音乐

　　回想起那一幕，谢作成仍觉如同走入梦境。几天前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他像往常一样到自己的养鸡场巡视。此时恰 好有一档他最喜欢的电台音乐节目直播，他便顺手带上了收音机，没想到这竟引出了一个奇异景象。他喜欢听DJ，那劲爆的 声音让他感到非常陶醉，于是他把音量调大。音量一大，那些鸡就有反应了：随着音乐，几只公鸡扇着翅膀，有的鸡开始鸣叫 ，有的鸡跳到树上，从这个树枝跳到那个树枝，就像野鸟一样。

　　谢作成惊奇地发现：伴着明快的节奏，附近的一些鸡出现了摇头、摆尾、抖动身体的强烈反应。他以为鸡群受了惊吓 ，赶紧把音量调小，但那些鸡仍顾自地在戏耍，咯咯咯咯地自己活动着。谢作成又把音量调大，那些鸡的反应又强烈起来，再 次踩着节拍，不由自主地摆动着身体，像在跳一曲美丽的舞蹈。见此，谢作成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他首先 想到：得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另一个人。那人听后兴奋道：那我们就把这个音乐做一篇文章看看如何？

　　提建议的是谢作成的叔叔谢炳溪。侄子的发现让他突发灵感：能否利用音乐来让鸡群自觉地运动起来，达到减肥的目 的呢？如果可行，那么困扰他们多日的难题即可迎韧而解。谢作成明白叔叔的心思：他这样做其实也是迫于无奈。那时他非常 沮丧，两顿饭就是靠喝水这样度过。那是谢作成这辈子都不愿再提起的一段日子，在一切变故降临之前，他对未来只有雄心壮 志和美好期待。

　　2006年5月，谢作成从军队转业，正准备考察个好项目大干一场时，叔叔谢炳溪找上门来，动员侄子和自己合办 一个专门养殖土鸡的鸡场。脱下一身戎装要去当“鸡司令”，周围的反对声和嘲笑声很快压了过来。因为在温州，养鸡、养猪 皆属下等活，只有那些揭不开锅吃饭的人家才做这事。尽管连家人都强烈反对，可谢作成还是决定：抛开世俗的眼光，创业就 从养鸡开始。

　　从小就对各种小动物感兴趣的谢作成坚信：只要肯下功夫、持之以恒地精心饲养，自己一定会把鸡养得漂漂亮亮。从 此，他心中憋足了一股劲，吃喝住睡基本上和鸡呆在一起，没离开过。平时他不能往外跑，只能看看报纸看看书，还要烧开水 给小鸡喝，为小鸡消毒。就这样过了半年，苦苦盼望的一天终于来到了。

　　2006年11月6日，谢作成和叔叔谢炳溪特意起了个大早：这天是他们辛辛苦苦养殖了六个月的土鸡出栏上市的 日子。那些鸡的毛非常亮丽，像是穿了一身华丽的衣裳，冠子红红的，脚黑黄黑黄的。听着鸡们一声声高亢的鸣叫，看着一只 只健壮的身影，叔侄俩有说不出的高兴，也非常有信心：这些鸡可以卖个好价钱。想到这5000多只鸡卖了能赚几十万，谢 作成美美地打算起来：赚了钱自己首先要买台电脑，再买辆小轻骑车，自己上下山方便。

　　可叔侄俩做梦都没想到，等待他们的不是憧憬中的幸福，而是接二连三的打击和不断出现的怪事儿，使他们之间经历 着前所未有的猜疑和考验。

　　二、成鸡太肥蛋太小

　　谢炳溪和谢作成带着他们引以为自豪的土鸡来到了市场。很快，漂亮的土鸡吸引了很多过客，谢作成忙着介绍起自己 养的鸡具有天然放养、味道鲜美等特点。奇怪的是，任凭他费尽了口舌，顾客却并不买账，还不断提出特殊要求，要他们杀一 只鸡看看。他们杀了只一看，那鸡体内满身都是黄黄的鸡油，好像瘦肉不多肥肉多，给人一种虚胖的感觉。

　　虽然那顾客说：这鸡已经杀了，我就买了吧，退给你也不好意思。可这每个字，谢作成听来都格外刺耳，满腔期待顷 刻烟消云散：鸡不是养得越壮越好吗，怎么反而不受欢迎呢？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旁人告诉他一句话：我们这儿的人选鸡 ，喜欢个头小一点，油脂肪含量低一些的，否则一煮半锅都是肥油，吃起来对身体不利。闻听此言，谢作成再看看自己养的鸡 的满身肥膘，心一下凉到了底：六个月来呕心沥血，就为了把鸡养肥养壮，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最初的信念不免产生了动 摇。还没等他想清楚是放弃还是坚持下去，家里又发生了一件让他更加难以置信的怪事：几千个鸡蛋不翼而飞，且是在他自己 的房间里。

　　谢家饲养了一万多只鸡，几乎每天都要产上千只鸡蛋，谢作成拾回鸡蛋，总会把它们集中存放。可这天屋里的情景让 他大吃一惊：几千只鸡蛋不翼而飞，只留下空空的蛋箱。震惊之余，谢作成第一个反应就是：几千只鸡蛋不是小数目，肯定来 了外人特意偷走了这些蛋。但回想起几天前在市场里的经历，他又觉得不大对劲：当时看的人很多，但说的话却都不是很好听 。其中有人说：这些都是怪蛋，哪有鸡下这么小蛋的，像鸽子蛋一样，你这鸡有问题，蛋也肯定有问题。

　　原来，谢家饲养的鸡种是少见的绿壳蛋鸡，鸡蛋的个头只有兵乓球大小，且蛋壳的颜色是和鸭蛋一样的绿色，如此鸡 蛋一投入到市场，即招来质疑的目光。谢作成实在是想不通：自己的鸡蛋上市几天才仅仅卖掉两三斤，为什么偏偏有人瞄上了 这些蛋呢？其中定另有蹊跷，他躲在暗中观察起来。果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悄然进入了他的视线：竟是自己的叔叔。

　　谢作成问叔叔那些鸡蛋的事，叔叔承认是他拿了。谢作成说：你拿了怎么不跟我讲呀，那你把鸡蛋卖了啥价呢？叔叔 说送人了。鸡的肥壮问题已让谢作成很是烦恼，现在这几千只鸡蛋又被白白送了人，谢作成只觉得委屈和怨气一下窜了上来： 鸡一天天地饲料要照样吃，产出鸡蛋来卖不掉了，你却送人了！谢作成闹得差点跟叔叔拍桌子了：我在山上这么辛辛苦苦，连 个鸡蛋都舍不得吃，你却把那么多鸡蛋都送人了，你有没有体会一下我的心情？

　　三、鸡被音乐吓破胆

　　叔侄俩第一次闹了意见分歧，最终不欢而散。可谢炳溪并没就此住手，他仍往山下一筐一篮地运送走鸡蛋。谢作成始 终想不通：叔叔一向精明能干，为什么要做这样赔本的傻事儿呢？他是个很会用脑子的人，经常看报学习，脑子里常生出些新 点子、新灵感。谢作成揣摩叔叔这样做的动机：难道面对鸡和鸡蛋滞销的双重打击，叔叔想放弃了？这可不是他的性格啊！

　　早在十几年前，谢炳溪就从白手起家到成立镇上第一个房地产交易所，靠的是坚持；他还曾挨家挨户发动群众，自费 筹建了全镇唯一的步行街，靠的还是坚持。就是这股子不服输的韧性，让他在一年前顶住所有的压力，干起了养殖土鸡这个不 被人理解的项目。谢炳溪回忆：小时候，上世纪70年代时，人们吃的全都是土鸡，虽然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吃的鸡比原来多 多了，但忆起以前吃的土鸡的味道，是现在的鸡不可比的，于是才产生了养土鸡的念头：就是为了大家都能重新吃到原始的土 鸡的味道。

　　在筹备时，谢炳溪又看上了从小就做事勤快踏实的侄子谢作成，叔侄俩一拍即和。可此时因为鸡蛋的问题，两人第一 次闹了意见分歧。面对叔叔的一意孤行，谢作成虽然满心不愿意，但他清楚：叔叔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没等猜出叔叔的秘 密，谢作成却意外发现了鸡群对音乐的奇妙反应。叔侄俩喜出望外：说不定运动后，土鸡会自然减轻体重。可他们不成想，此 法让他们的鸡场再次承受致命打击。

　　有了用音乐给鸡减肥的念头后，谢炳溪和谢作成一刻都不想耽误，他们尽所能地找来最劲爆的音乐，在鸡场循环播放 。不大一会儿，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在高亢劲爆音乐的轰炸下，上万只鸡吓破了胆：有的跳上树，有的飞上屋顶，有的奔向竹 林，慌不择路四处逃窜；还有的鸡吓得抽筋，身体发虚，浑身发抖地站都站不起来了，还有的鸡咯出血来……那一片鸡飞蛋打 的情景令人看了心寒。

　　混乱中，十几只鸡被活活累死、踩死，谢炳溪和谢作成都傻了眼，不得不停止了这种高强度的训练。可悲剧并没结束 ：就像人在锻炼的时候没有坚持下去，又吃了补营养的东西，而产生了反弹。此时，谢作成鸡场里的鸡也是如此：给它们吃正 常的饲料，它们也会反弹。折腾了好几天，鸡们减肥不成，体重反倒增加。谢作成彻底泄了气，可谢炳溪却不这么想：打退堂 鼓是没用的，给鸡蛋减肥一定要坚持下去。可怎样坚持下去，把事情搞好？这是头等问题。

　　四、减肥土鸡备受宠

　　谢炳溪开始带着侄子四处奔波，搜集相关资料：从畜牧局专家到周边农户，他们走遍了每一个能想到的地方。很多人 告诉他们：音乐减肥其实没错，但动物和人一样，不能太急于求成，循序渐进才是成功要领。

　　听了大家的劝告，这次叔侄俩变得小心翼翼了，两人慢慢地一天找一个时间段，就象上课下课一样给它们放着音乐： 从每天一个时间段到两个、三个时间段，从轻音乐到动感音乐，鸡群渐渐熟悉和适应了这种生活：放轻音乐时，鸡们就听得在 原地蹦；若音乐放得激烈一点，它们就有运动了：或抬抬脚，或伸伸头，或扇扇翅膀……

　　每天一大早，谢炳溪和谢作成就来到鸡场，先用哨音把鸡群集合，然后播放音乐让鸡群随着节拍开始不由自主地翩翩 起舞。经过两人如此一系列的训练后，鸡们不一样了，它们好动了，不光是像以前那样在地上刨两下沙子找吃的，而且是吃了 地上的，还要跑到树上吃。这让谢作成觉得它们非常兴奋活泼，在每天的生活中都充满了生机。

　　有了音乐的陪伴，土鸡们爱上了运动。时间一久，它们的体态真的变得娇小轻盈了：轻轻一挥翅膀，就轻易飞上树枝 ；在树杈之间跳跃腾挪，更是它们经常上演的绝活。看着这一切，谢家叔侄重新找回了最初的信心，他们再次带着减肥后的土 鸡来到了市场。那几天他们都是把鸡杀了剖开卖，让别人看鸡的身体里油不多。如此，很多人卖了他们的鸡后义务给他们作宣 传：他们的鸡是没有油的。于是吸引了更多的人买。

　　从当初的备受冷落，到此时的供不应求，谢家的减肥土鸡一下成了市场里的宠儿。更让谢作成打心眼儿里高兴的是： 最近鸡场里还陆续多了一些陌生人的到访。一些男女老少的顾客，都来问有没有鸡蛋卖？谢作成觉得奇怪：我们又没打广告， 怎么有人知道我们养鸡卖鸡，而且有鸡蛋呢？对方说：你这是正宗的土鸡蛋。人们有的要两斤，有的要三斤四斤，还有人要十 斤，订单越来越多。谢作成在欢喜之余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知道：这一定是叔叔的功劳。此时，尝到甜头的谢作成，为当初差 点对叔叔拍桌子的性急而感到害羞。

　　看到侄子重新有了笑脸，谢炳溪才开口讲出了自己送鸡蛋的初衷：一是给群众作宣传广告，二是给大家卖一个人情， 大家吃得好就会口口相传，一传十，十传百。原来，当初鸡蛋滞销，谢炳溪也一度烦恼不已，但他清楚：要想走出困境，突破 口就在于要创造机会，让自己的鸡蛋品质得到大家的认可。于是，他想出了这样一个先赠送的妙招。考虑到谢作成日夜操劳辛 苦，肯定一时间不会理解如此做法，谢炳溪这才决定瞒着侄子偷偷进行自己的宣传行动。

　　如今，经历了一次次的逆境扭转后，谢炳溪和谢作成渐渐领悟出：无论是做事还是走未来的道路，遇到任何困难，只 要努力动脑，不轻言放弃，终会让成功和幸福降临。

　　有关详情请看今日央视10套21：00和1套次日凌晨1：40《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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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复兴路11号中央电视台社会专题部《讲述》栏目 翁德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