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乡一万多人的吃饭问题让乡党委书记最为担心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6月07日03:23 新京报

  最担心吃饭问题

  全乡一万多人的吃饭问题让乡党委书记最为担心,空投粮只够吃十天

  至少在秀水村搬迁之前,陈国兴主要的注意力———或者说他最担心的问题,并不是堰塞湖,而是全乡10000多人的吃饭问题。

  “当时,整个乡党委的注意力,主要都放在了灾民的吃饭和伤员的医疗问题上。”陈国兴告诉记者。

  地震后,乡政府第一时间接管镇上一家储备有4吨粮食的个体商铺和两家超市。

  “老板都很配合我们的工作。”陈国兴说,“老板怕被灾民抢,哭着把钥匙给我们。”

  20日,水终于漫过了秀水村。并且,一步一步向禹里乡政府所在的治城逼过来。

  21日晚,乡政府召开紧急会议,研究确定了石纽、望江、慈竹三个安置点,并计划逐步把位置较低的乡村,迁移到安置点里。

  “当时不知道水什么时候可以漫坝,水位停止上涨。”陈国兴说,所以,这三个安置地都位于治城附近的高山上。

  地震后怎么让这全乡一万多灾民吃上饭,陈国兴担心第一个问题。

  据他介绍,地震后,禹里乡陆陆续续自己走出大山投靠亲戚或者去绵阳的灾民安置点的,大概有2000人。

  15日后,乡政府又开始鼓励一些没有了房子住的2000多青壮年,带着乡里给开的介绍信出去打工,现在,全乡还剩10000多人。

  “一人一天一斤粮,每天就需5吨粮食。”陈国兴说。

  地震后,飞机曾多次往禹里空投粮食。但是空投浪费很大。相当一部分粮食掉到山背后和堰塞湖里。

  “有一天,从直升机上扔下来的大米,因为是和农药捆在一起的,结果,农药瓶子和米袋子都摔坏了,米沾上农药。”陈国兴回忆道,“飞机空投的粮食,到我们手里,只有10吨左右,够吃两天。主要是靠挖土豆和存粮支撑。”

  一百精壮徒步驮米

  去擂鼓镇,须翻五座山,每人每趟背60斤,来回需三天,一次可背3吨粮

  22号,陈国兴找到全乡的村党支部成员开会,说,擂鼓镇的粮食多得拉都拉不完,我们只要想办法过去,就能把粮食驮回来。

  23日,陈国兴又为吃饭问题开了一次会。在这次会议上,他要求位于禹里乡最东边的沿河村村委会王军挑选100名精壮劳力,带着乡政府的介绍信,到擂鼓镇背米。

  每人每趟背60斤,来回得要三天,但是,一次就可以背3吨。

  31日下午3点,终于爬上此行最艰难的大梁山,碰到四个从擂鼓背米回禹里的沿河村人,坐在山脊上休息、补充给养。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是背篓里的大米给他们的。

  老大在这里发现了一条哈巴狗。它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老大揪住它的耳朵试图让它站起来。但小狗不动,鼻子的气息很弱。

  老大找老二要了一根火腿肠。小狗有气无力地吃掉后,仍然趴着不动。

  望着往擂鼓镇方向的下山道路,老二猜测说,估计小狗的主人想把它带到绵阳去,但走到此处,因为山路陡峭,便遗弃了小狗。

  在给小狗喂火腿肠的间隙里,老二在山脊碰到了他的小学校长。校长说,学校垮了,但没有学生伤亡,他暂时失业了,要去绵阳投靠亲戚。

  水一步步爬上政府大楼

  禹里乡有13个行政村和一个社区居委会的1787户、5133人被堰塞湖赶往安置点

  老大决定带着小狗下山。

  但是,小狗已经奄奄一息,用棍子杵它的屁股,都一动不动。

  老大是医生的女儿,她说只要把小狗带到禹里,找医生给它打一针,它就会活过来。“不能让它死在这里。”老大说。

  老二主动要求抱小狗下山,并挥手告别了他的暂时失业的小学校长。

  在禹里,教师们也已经暂时离开了他们的讲台。这被陈国兴看成是堰塞湖造的孽。

  “水把市区淹了,帐篷又缺,现在大家住在山顶,我们没有地方、也没有帐篷让孩子们重新开学。”陈国兴说。

  23日,治城城区的2000多居民和乡政府下属各部门以及医院等单位,搬迁到位于禹王庙后山上的石纽安置点。

  在稍后的几天里,陈国兴看着水一步步爬上政府大楼的窗户,漫过乡中学的操场,进入乡医院的病房。这让陈国兴非常痛心。

  “只能把一些贵重物品搬过来,其他的设施都被水淹了”他说,“比如禹里医院原本是北川县的第二大医院,许多医疗器械,来不及搬,也都被堰塞湖吞没了。”

  6月1日下午,陈国兴在他办公的帐篷里休息。那个包着石膏的右腿放在凳子上。

  水一天天上来,淹没若干农房,在过去半个月里,有13个行政村和一个社区居委会的1787户、5133人被堰塞湖赶到三个安置点里。

  刚好碰上收获季节的小麦和油菜也被淹了。这尤其让陈国兴痛心。

  “原本,即使地震了,如果农民还能从自己地里收点庄稼,收多收少不要紧,至少心里是一个安慰,觉得还有一些指望。”他说。

  地震灾难固然大,但是,总是能展开自救,但是禹里被水困着,一些基本的生产自救,无法展开。

  堰塞湖甚至给救灾指挥部的运转带来了麻烦。

  堰塞湖把禹里乡分成两部分,26个行政村,15个被隔在南边,11个被隔在北边。

  在水彻底隔断禹里南北两部分之前,陈国兴命令,尽可能把南边的给养运往北边。“南边毕竟离擂鼓近一些。”他说。

  现在,因为乡救灾指挥部所在的石纽村,位于南边,于是,指挥部有什么指令,只能让人划着竹筏子过湖。

  而北边的给养,也是靠竹筏子运过去。

  “但是,堰塞湖里到处都是电线、电缆,以及各种建筑材料,划竹筏子过湖非常危险。”陈国兴说,31日,总指挥部通过直升机,空降了两艘冲锋舟,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20日的时候,中国-移动抢通了一个信号塔,但是,只能支持20部手机同时通话。石纽安置点的灾民告诉记者,他们同外界联系,只能靠短信;并且,发成功一个短信,往往需要坚持多时。

  “我要是想和绵阳那边打电话,得不停的拨一个多小时电话,才能抢到线路。”陈国兴说。

  何时水退?

  禹里的一个安置点石纽已成为孤岛,北茂公路被淹,救济粮只能靠冲锋舟慢慢往里运

  在夜幕降临之前,我们的队伍到了漩坪乡后的大山上,从山上往下看,只能看到黑色的水面上漂浮的各色垃圾。山上的漩坪山民告诉我们。他们原来的镇政府,就在黑水下面10多米处。

  几个路过漩坪赶往擂鼓、然后打算去浙江打工的人喊我们在此处过夜。

  篝火燃起前,老大和老二给小狗起了一个名字:老四。老大说,我要告诉老三我给他认了一个弟弟。

  但是现在老四独自趴在距离篝火很远的潮湿地面上。不愿我们靠近它。人们都以为它要死了。

  不时有往禹里背米的人路过。看来他们要爬夜路了。

  夜晚的禹里是黑色。16日部队进来后,陈国兴找部队接了一台发电机,供指挥部用电。但是因为汽油紧缺,每晚只能用两个小时。主要八点到10点之间是看新闻。

  那时,人们会从帐篷里出来,寻觅一切都在好转的消息。

  半个月里,禹里人已经开始慢慢的恢复。一些原来在城里开超市的人,把冒着危险抢出来的商品,摆在前往擂鼓的山路口做生意。主要是食品。价格是正常的。

  半山腰的没有被水淹的油菜和小麦,开始在部队官兵的帮忙下收割。

  28日,陈国兴坐直升机去江油包扎了自己受伤的右腿。并在绵阳九洲体育馆见到了自己的妻子,得知了在北川一中上学的儿子王陈失踪的消息。

  现在,他和所有的禹里人一样,就关心一个问题:水什么时候能下去。

  他说吃饭问题,短时间不用担心了。四川省已经调拨了20吨大米,经马尔康、茂县一线,走1000多公里拉过来。

  6月1日清晨,我们发现一夜之后,喝了些纯净水并且又吃了根火腿肠的老四活了过来。

  它甚至不需要老大和老二再轮流抱它上路了。

  6月1日下午3点,我们终于来到了禹里。站在石纽安置点望下去,水已经把石纽通往茂县的公路也淹了。石纽已经成为一个孤岛。以后从茂县那边的粮食拉过来,也只能用冲锋舟慢慢的,往三个安置点运了。

  相对于上一次回家,老大需要多爬一座山,越过禹里,然后才能搭车回家。一路笑声不断的她突然蹲在地上哭了。

  她说,我一想到明天还得爬这么多路回绵阳,就很难受。老四在一边望着她。

  本报记者 杨继斌 四川北川报道 摄影

上一页 1 2 下一页

     新浪独家稿件声明:该作品(文字、图片、图表及音视频)特供新浪使用,未经授权,任何媒体和个人不得全部或部分转载。

发表评论 _COUNT_条
不支持Flash
Powered By Google
不支持Flash
·城市对话改革30年 ·新浪城市同心联动 ·诚招合作伙伴 ·企业邮箱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