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闯关之年的焦虑

　　文：小闫

　　春节前，一场突然暴发的甲肝几乎将上海击倒，人人谈肝色变，预示该年不平静的开始。1月13日，中国国民党主席蒋经国病逝，中共中央致电吊唁，重申和平统一祖国的方针不变。

　　蒋在病逝前一年宣布开放了全岛的党禁、报禁。而1988年的大陆则是在渴望与解禁之间徘徊。资讯远未到过剩的程度。一场在北京的中国美术馆举办的“油画人体艺术大展”，参观者多达22万人。中关村还远不敢称“中国硅谷”，倒卖电脑者充斥街上，坑蒙拐骗的案子时有发生。为此，中南海专门四次下来调查组，论证中关村到底“电子一条街”还是“骗子一条街”。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归来的“海归”青年高西庆、王波明雄心勃勃筹建中国的股票交易所，两人约定如果干不成就去修单车和卖包子。与“宏观的”北京人不同，机敏的上海人早就嗅到了钱的味道。万国证券的管金生利用倒卖国库券营收高达3亿元。草根炒卖者杨怀定亦借此猎取第一桶金，人称“杨百万”。

　　这一年，最大的试验来自“物价闯关”。1988年是改革开放第十个年头。为终结“双轨制”弊端和官倒乱相，少壮派经济智囊们鼓动中央决策者搞“物价闯关”。物价比上年上涨18.5%，两年的12月份相比，上涨26.7%。于是出现家家户户存米存油的盛况。老太太们将家里的浴缸腾出来装货物。专家后来分析说，这是长期短缺造成的恐慌症。那时没有发达的资讯。基本面未变，人心起伏，导致市场颠簸。这印证了凯恩斯的一条经济原理，一个国家的经济曲线是由人心欲望曲线决定的。

　　十年一大变。少壮派经济学家们的初衷是好的，企望中国长期堆积的诸多问题能一刀了断。诺贝尔奖经济学家米尔顿·弗里德曼来中国开出的药方也是全面放开市场，“长痛不如短痛”，将老鼠尾巴一刀切断。结果这种“休克疗法”导致放开政策自行休克。今天，有理由认为，1988年的“休克”是第二年的动荡与肃杀的致因之一。而且，一缓就是三年。

　　1988年一首流行歌曲《跟着感觉走》准确地反映着那一年的社会情绪和心态，浮躁、焦虑不安、迷惘，还有一点点玩世不恭。

　　1988大事记

　　1月1日 北京天安门城楼对中外游客正式开放。

　　2月25日 国务院印发《关于在全国城镇分期分批推行住房制度改革的实施方案》。

　　3月10日 中国首例试管婴儿降生。

　　3月25日-4月13日 七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举行。会议通过了宪法修正案，将“国家允许私营经济在法律规定的范围内存在和发展，私营经济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补充。国家保护私营经济的合法的权利和利益，对私营经济实行引导、监督和管理”以及“土地的使用权可以依照法律的规定转让”等规定载入宪法。

　　4月13日 海南岛成为中国第31个省。

　　4月23日 长沙白菜特大丰收，菜价大跌，菜农请愿。长沙市府拿出11万元收购白菜销毁，约200万公斤白菜被倒入池塘。

　　8月17日 中共中央北戴河会议决定，放开绝大多数商品价格，变长痛为短痛，闯物价改革关。

　　12月25日 北京《油画人体艺术大展》轰动全国，人山人海，长龙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