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8月，刚刚大学毕业的张律和沈梅华成为“华南虎野化训练基地志愿者”的正式成员，他们远赴南非，在一个名叫“老虎谷”的无人地带，开始了为期3年的“养虎”经历。不久前，张律夫妇回到上海，接受了本报记者的采访。

　　文/李琴

　　3年里，张律和妻子沈梅华最熟识的朋友是4只来自中国的华南虎。

　　2005年8月，张律从上海大学环保系毕业。刚毕业，他就和新婚妻子沈梅华一起奔赴南非一个叫做“老虎谷”的无人区，作为“华南虎野化训练基地志愿者”正式成员，开始了“南非养虎”的经历。

　　“老虎谷”距离南非最大城市约翰内斯堡有600多公里，距离最近的城市布隆方丹也有200公里，即使在当地人眼里，这里也是个野兽出没频繁的危险地带。张律和沈梅华在这里呆了3年。

　　“这里的夜晚没有灯光，夜空很美，满天繁星。到了白天能看到一望无际的稀树草原，大地平坦。我们居住的房子蛮大，躺在床上就能看到非洲草原特有的景色。隆隆的柴油机响个不停，每天可以提供6小时电力，这里的水来自地下，可以直接饮用。”张律在日记里描述了对“老虎谷”的印象，在他带给记者看的十几本相册里，除了大量拍摄南非广袤的林地以及湛蓝的天空之外，也记录了许多有趣的事情，比如养土狼，与跳羚大战，还被一群狒狒包围过房子。

　　但是最让张律难以割舍的，还是他和华南虎一起的那些日子。前不久，张律和沈梅华结束了在南非的工作，回到上海，这是两人三年内的第一次回国，近期内，张律还将重返南非，继续他自然管理方面的深造。

　　在南非养中国虎

　　张律自小爱虎。1999年，还是高二学生的他就创办了一个名为“老虎的呼声”的网站，这是国内第一家老虎网站，大部分内容都是翻译自国外的老虎网站。一年后，张律加入了全莉女士创办的华南虎保护民间组织—拯救中国虎基金会(中国虎即华南虎)。之后，基金会与国家林业局下属的野生动物研究中心和拯救中国虎南非项目中心在北京签署了合作协议：2 003年至2007年间，中国将运送5-10只中国虎幼崽到南非进行野化训练和繁育。张律成为第一批被派往南非学习野生动物保护管理的中国人。

　　在南非的工作繁多而又琐碎，按张律的话说，“并不仅仅是‘养虎’”。“老虎谷”常驻工作人员只有5位，几乎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亲自动手，包括保护区的工程设施建设及其维护，保护区植被、动物和地下水的定时监测、发电机的维护保养等。当然，最重要的工作是每天两次的老虎监测，写中英文老虎日记和周记，根据老虎的饥饿程度，决定喂食的时间。后来“ 老虎谷”的工作重心从野化转为繁育，张律和沈梅华的角色也更多地朝饲养员方向发展，每天都要打扫老虎的笼舍。

　　小虎诞生的那段时间是他们最忙碌的时候。2007年11月，华南虎“国泰”产仔，预产期之前一周，张律和其他工作人员就开始每天轮班24小时进行监测。

　　在张律看来，老虎的繁育并不困难，甚至老虎的野化也不是难题，“老虎很聪明，只要有猎物，有隐蔽处，它们自己会不断地尝试摸索、总结捕猎经验”。最困难的事情终究还是栖息地的恢复，而这才是最关键。

　　华南虎终归要在自己的国家找到栖息地。在华南虎前往南非野化的同时，全莉也着手在中国内地为华南虎寻找返乡居住地，江西资溪和湖南浏阳已经正式被国家林业局批准为华南虎回乡保留地，但目前涉及到居民外迁，进展还不顺利。在张律看来，如果在中国也找到适合华南虎生存的栖息地，这才是华南虎保护项目中最根本的一步。

　　“华南虎南非野化停滞了”

　　将华南虎送到南非野化一直备受争议。就在张律夫妻俩出发之前一周，雄虎“希望”因为肺炎和心脏衰竭而猝死，媒体一片哗然，全莉和她的基金会几乎被看作是“折腾”死华南虎“希望”的“祸首”。即使后来陆续有5只小虎(3只存活) 在南非诞生也没有击退这些质疑。张律对此的反应很简单：“动物园里娇生惯养的华南虎同样会有非正常死亡的个例，为什么没有人关注动物园里去世的华南虎，南非的老虎死了却掀起轩然大波？”

　　这次事件没有改变张律夫妇飞去南非养虎的计划。在张律看来，并没有证据表明“希望”去世与它被送到南非有直接关系，死亡事件并不能说明野化项目的对错。

　　但是此件事确实影响了野化计划的进程，甚至造成了张律、沈梅华与全莉的分歧，并导致了两人三年后离开。从他们抵达南非开始，拯救华南虎的行动已经逐渐谨慎起来。当时几只老虎正在小营地接受金钱藓的治疗，当它们完全康复之后，原本计划将其放入600公顷营地的野化计划也不再施行了，老虎们甚至很少进入40公顷营地捕猎，大多数的时间都以接受喂食为主，因为这样才可以密切地监视老虎的健康状况。张律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华南虎南非野化的步伐停滞了，甚至可以说倒退了。

　　全莉选择在南非进行老虎的野化项目，主要的理由是节约资金和时间，南非的地相对便宜而且可以买卖，买下来之后就可以开始进行野化工作；在野化的同时，国内可以开始进行栖息地恢复工作；项目操作也比较自由。但风险显而易见，华南虎的搬运过程中可能出现不必要伤亡，如果老虎死亡或者难以返回中国，就可能进一步加剧华南虎国内种群基因退化甚至导致种群灭亡。

　　“项目还在继续，最终决定这个项目走向的还是要看实际的操作过程，是不是科学，是不是到位，现在都没法说。” 张律没有对他投身其中的野化项目做出任何关于成败的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