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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铭记》之为灾难敲响警钟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8月01日15:50   央视《新闻会客厅》
《铭记》之为灾难敲响警钟
从鸳鸯池中把一对新人的婚纱找到。

《铭记》之为灾难敲响警钟
樊建川的民间博物馆。

    央视《新闻会客厅》栏目播出《铭记》之《为灾难敲响警钟》。以下为节目实录:

  成都市大邑县安仁镇 建川博物馆

  樊建川:这次展览我们用了一个题目就是震撼日记 5.12到6.12。在地震博物馆开始的时候,我们做了一个震区的主要的情况,大概地震分布在什么地方,一个主要的情况,然后这边我们做了一个围绕这个地方的一些主要的地震,特别重要的是1933年这次地震,1933年也是在龙门山,这个地震是7.5级。如果从1933年来看,它就是三十年到四十年发生一次地震,说明龙门山这个地震带还是比较活跃的。因为是几十年一次,三十年、四十年一次,还是给我们很大的警示。这件藏品是我们收集的第一件藏品,这个藏品是我们都江堰收集到的在这儿我们的一个叫朱琳的,是位女士,她家里边的钟被震倒了,震倒了以后有个玻璃罩,这个玻璃罩都摔坏了。当时她给我捡的时候只捡到大块的,小块的没捡过来,但是这个钟由于把电池摔掉了,所以就停留在2点28分,我觉得这件文物是非常有意义的。这里边的文物是我们通过军队的帮助和支持,他们给我们收集的温总理讲话的话筒,还有他用的地图以及他喝的水,还有纸巾,我觉得都是很有意义的文物了。

  樊建川,一个靠收藏抗战文物而闻名的房地产企业老板,民营的建川博物馆馆长。5月12日,汶川大地震发生后,这个四川人就开始四处收集地震文物,一个月后的6月12日,建起了国内第一家临时性的地震博物馆。博物馆以日记的形式,记录了震后一个月每一天发生的大事,展出地震实物5000多件。

  樊建川:我们是民间博物馆,我们没有预计我们要做救灾的博物馆,汶川地震的博物馆,但是我觉得博物馆本能的反应,我们应该抓紧时间征集一些实物,这是我们的使命、我们的责任。作为博物馆的人,特别是作为民营博物馆,我们要抢时间,最多的时候一天我们派出去四辆车,后来统计大概38次,每次就是三个人到五个人,因为灾区有很多很多的封锁,我们尽量跟部队,跟警备方面的联系,取得他们的理解和谅解,取得他们的支持。比如说需要防疫,我们就穿防护服,需要消毒,我们就把消毒液带够,文物要取的时候我们都就地消毒,消毒以后,一般消毒两遍,我们把它叫文物来征集,普通文物我们要征集,要用量表现基本面,但是要找到有故事的这些东西,所以我想着这是我们的标准,一个要有信息量,一个它要有这种标志性,但是我们后来征集文物得到方方面面的支持,大家都很理解,说抓紧,因为不抓紧,其实我记得最清楚是木鱼镇,我去了以后,我就晚到了两天,结果就推平了(废墟),而且就埋了,就埋到大坑里面去了,包括青川县的县委大楼是垮掉了,县政协大楼也是给拆了,我们去的时候他们已经拆平了。他们说,建川,你就晚了两天,但是我们还是很有运气的,很侥幸的,我们找到了政协的徽记,它都残破得只有五分之一了,我们把这五分之一给拿回来了,对灾后文物的收集,其实用一句话可以讲,跟救灾一样,争分夺秒,其实就是这样。我们也有很多赶不上的,比如说外国救援队,我们想了很多办法没法靠近,这是我们很大的遗憾,其实作为一个博物馆或者作为一个文物收集者,这其实是我们没有尽到努力的一种表现。

  樊建川的地震博物馆现在使用的展馆是建川博物馆聚落内一栋尚未完工的建筑,面积2000多平方米。裸露的水泥墙体、钢管搭建的护栏,给人强烈的废墟悲壮感。这里每一件地震实物都承载着樊建川的情感记忆。

  樊建川:对我来讲,每次去灾区,我在给自己做很强的心理准备去,因为我这个年龄的人已经见的很多了,包括做抗战也好,做其它的收藏也好,见的很多了,但是事实上你没法面对,你看的情况实际上是没法忍受的,任何人都没法忍受的,有的地方你能看见废墟,你还觉得可以忍受,因为你可以想象,你可以救他,其实我们看的很多地方是没有看见废墟的,包括我们到北川去看到它的一个学校,就在新城区的一个学校,它是看不见废墟的,那里你不是流泪的问题了,是觉得你都站不住的问题了,就没有废墟了,整个石头都压掉了,看不见废墟了,如果你看见废墟还有希望,我还能把水泥板撬开,也许还可以救一个人,看不见废墟了,你到北川县城,山推下来,看不见街道了,就是一块,在这儿献花的人或者给遇难者烧过香的人,他找不到自己的楼在什么地方,他们在那儿争论,我的单位在这儿,就在那儿争论,说就在这儿插柱香烧吧。其实那个时候已经不是流不流泪的问题了,我觉得我们只能更好地把这个博物馆办好的问题了。

  正是在北川,樊建川收集到了一张特殊的照片。

  樊建川:我还在北川见到一位老人家,她儿子在北川供电局吧,在地震中死了。当时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在路边,正好我们在那儿停一会儿,搭话,她家里边很多亲朋好友帮她挖,把他们家的电视机、家具都挖出来一大堆,堆在那儿,但是这个老人家,这个老太太什么都不拿,手里边就紧紧地抱着一摞证件,抱得紧紧的,后来我就问她,她就告诉我,这是她儿子的证件。

  妈妈:这是他的学位证。

  樊建川:他就在供电局上班是吧?

  樊建川:她什么都不管,她说这些东西我都不要,都无所谓,我就要这堆东西。

  樊建川:不要伤心。

  妈妈:好惨,你看看。

  樊建川:不要伤心,莫哭。

  樊建川:我说大姐,我们是个博物馆,你给我一件行不行,给我们一件,我们把它陈列起来,我们把他的照片放到墙上。

  樊建川:给我们一件,我们博物馆收藏。你看,这是我们博物馆的车,专门征集文物办博物馆的,你给我把照片放在墙上大家纪念。你看我是博物馆的馆长,你给我一份就行了,你给我一份这个。

  妈妈:我不给,我还要留着做纪念,我不给你。

  樊建川:后来我马上安慰她,后来我们又聊了一会儿,那个老人家说,那这样行不行,她说你们也是做好事,做善事,我给你一张儿子的照片。她给我一张照片,然后我说你能不能把你儿子的姓名、工作单位、什么时候去世的给我写下来,因为我博物馆需要这个证据,她就告诉我,她说我哭儿子哭得眼睛看不见了,我只能看见微弱的光,我写不下来,我念你给我写吧。

  妈妈:我眼睛看不到,我眼睛哭瞎了。应该是这个字。

  樊建川:后来我写下来了,这个照片放在我们博物馆,就像这样的文物我们收集到了很多,在灾区遇到很多这样的事情,但是你没办法,你做这件事儿,除非你不做,你要做就得去挖别人,总得对别人有所伤害。我们遇到这样的事儿其实也是非常难的,我们也不是铁石心肠,没办法,但就这样的,虽然我们收集到了很多,但是我们觉得还是不够,因为这件事儿不是为我做的,我们是为大家做,为后来人做的。其实这种心情,我想我们的工作人员可能大家都有这个感受,我跟他们讲,我说你们千万不要勉强,你给他好好讲,然后你给名片,留下电话,留一份博物馆的介绍留给别人。其实有很多也想通了,也给我们打电话,也有想通了以后,我们把东西给你,都有,这种情况很多,我们想通了以后就把这个送过来,一些学生的书包,当时想要,他们不给,后来把书包连课本都给我们了,这个也有,都还是有。还是有反馈,你留给他,他慢慢想,他回去以后有人给他讲,亲属给他讲,放博物馆比放在家里好,都有这种情况。但这个过程是非常非常困难的,因为你要深入一个人的内心,深入他的家庭里边去,他觉得还是侵犯了他的情感,这都可以理解。

  樊建川现场讲解:我想下面给大家介绍一件事儿,就是鸳鸯泉发生的事儿,(彭州龙门山银厂沟)鸳鸯泉当时是非常美的地方,当时正好在2点28分的时候,有一对新人在这儿照相,据我们现在了解,这对新人为了这个照相大概是六个人,在这个地震地动山摇垮方的时候,结果就摄影师,因为他在对面照相,他离得远一点,就他幸免遇难。这个摄影师叫蒋怀汉,他现在还在一个空军的医院治病。他当时伤得很厉害,而且不愿意回顾这件事情,因为很简单,他说在他面前五个人被淹没了,这五个人被淹没里边,现在据我们了解,新郎实际上是跑出来了,但是新娘被石头砸住以后,在里边挣扎的时候,他又返回去拉新娘,结果又一片山崩下来,把新郎也埋进去了。化妆师是这个摄影师的女朋友,也遇难了,所以在他面前有他的亲人和他的客户五个人在他面前,当着他的面前就遇难,所以他受到很大的刺激。

  樊建川:其实我们现在都没去惊动他,其实如果他给我们口述的话,或者他给我们一个文物的话,甚至我特别想,特别特别想拿到他的照相机,他照相机最后拍的,照相机里肯定还有照片,特别特别想,但是我知道现在他也是非常非常不愿意谈这件事儿,他自己是爬了九个小时才活下来,而且年轻,他这种磨炼和承受这种灾难和苦难的能力不够,你再去谈一次,他受不了。所以我想等,等他好了以后,时间嘛,等,等他半年不行,等一年,什么时候联系得上,他愿意谈,愿意跟我们谈,愿意给我们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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