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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王迅
我的家在福建闽西,一个离南京很远很远的地方。离开学报到还有几天,1988年的9月6号,我就打好了行装— —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拎一个箱子背一个包,托运好被子,怀揣百把块钱的我就出发了。”
“28个小时的旅程好像也不枯燥,一个念头接着一个念头想,直到火车到站,我按着有些浮肿的脚踝跳到了站台上 ……一瞬间,脚踏实地的感觉才提醒我:离开家了!混在站台上各个大学接新生的飘飘红旗里,我好奇地四处张望,都是像我 一样年轻忐忑的脸。一个个踌躇满志地从天涯海角赶来聚集在这个拥挤的站台上,四年之后会再从这里分散,各奔前途……真 是奇妙啊!”
现任福建某电台总编辑的沈勇峰是南京大学中文系88级学生,他用一个词形容属于自己的那个大学年代:“单纯” 。
哲学和文学
“我们那年是上大学不要钱的最后一年,我所在的县中班上同学都憋足了一股劲要考上,我死脑筋地非要报中文,从 厦门大学一直报到南京大学——那可是当年最热门的专业啊!”想着自己当年的一根筋沈勇峰也不禁失笑,作为即将跨入90 年代的“文青”,当年的“文化热”和“诗歌热”虽已过去了几年,但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遥远。
那个年代的“文化热”给那一代大学生留下了深刻的印像,当时有种说法,男生至少要在以下爱好中“选修”两门: 西方哲学、围棋、吉他、足球。依地域而定,如果是华东地区高校,一般是西哲和吉他,在重庆则是西哲和围棋,在北京高校 ,至少需要精通三门以上。
“西哲”在每个地区都是必修课,如果一个人没有读过几本西方哲学书,就不算是正宗大学生。所以80年代末期的 大学生最为“充实”,所有东西都要看。
“我们中文系学生,每月100元的生活费,起码30块钱都用来买书了。”沈勇峰说,那时市场化脚步刚刚开始, 诱惑很少,“我们是纯粹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人,那时学校的围墙可比现在结实”,不用考虑毕业分配,成天有大把时间可以钻 研自己的爱好,“我们宿舍8个,有苦修文字学、搞篆刻的,有专攻水墨画的,有下围棋、研究新诗的,五花八门,自得其乐 。”
流行歌曲和恋爱
80年代末,港台歌曲方兴未艾,街头小巷飘的都是从前让居委会大妈皱眉的“靡靡之音”。老家靠近沿海的沈勇峰 因为能弄到大量港台歌曲磁带,而成为同学们争相“巴结”的对象。
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大学宿舍流行联谊,男生女生以宿舍为单位在一起搞活动,主要是做饭。
“刚上大学那会,我同屋一个兄弟晚上在广州路上散步,看左边电线杆下搂搂抱抱着几对,吓得赶紧往右看,结果又 是几对耳鬓厮磨的,吓得满头大汗、目不斜视地跑回宿舍了,发呆良久,问他半天才说了句:天哪!”哈哈大笑的沈勇峰说。
那时外国电影盛行,大学里一片罗曼蒂克。不过当时谈恋爱也不容易,一整栋宿舍楼只有一个电话,还在传达室,每 次有电话来,大嗓门的阿姨或者大叔就会扯着嗓子吼:“几楼几舍×××下来接×××电话!”毫无隐私可言。电话指望不上 ,更普遍的方式是写信,“一到新年或者圣诞节,门口的邮筒就像吃坏了肚子一样,裂开嘴往外漏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