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天,老谭在距离淹车位置5公里的老家治城留宿了一个晚上。当晚,老谭给妻子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妻子他决定要把车子从堰塞湖里捞出来。
谭昌武:我说万一捞起来成了废铁,我也无所谓了,变成了废铁,我把它当废铁卖,我还能赚多少钱,等于我捞,我不会白捞,我一旦捞,只要捞上来的,我们还是有利润的。
妻子:我觉得他好像一天都在为这个事情焦愁,头发白了,我说一天都在焦愁,顺其自然而然,人活着顺其自然,我的心宽,我就想到顺其自然什么事情,就想着这些顺其自然,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来,我说我们娃娃,我心里这么想的,实在车子捞不起来,我们两口子就去打工挣钱供娃娃读书,我心里是这么想的。
谭昌武:像我这么大的年龄,我去找工作也没办法,现在找工作都要年轻化,开车现在驾驶员多得很,开好车的比我开得好的还多,我也就只有走这一条路,我买车子还要贷这么多款,我要把它还掉,我必须要把这个车子捞起来,捞起来之后才谈得上下一步的生活。
老谭第五次来到了自己车子被淹的地方。地震当天,老谭找了一个不会有滑坡和塌方的地点把车停好后,才放心和乘客们一起逃离。当地老乡说第二天还看到过那辆车。
谭昌武:就是这个位置,现在到底了,现在水退了一些,这个钢管是接近七米深,六米多点,车子就是在这个位置。
谭昌武:我就弄了一根竹竿,前面绑了石头就去探,没探到,竹竿又接了一根竹竿,继续探,探的时候竹竿就往上浮就探不准,它不往下沉,我就前面绑个石头,后面又绑了一个石头,就是后面有两米多又绑了个石头,我慢慢往下放,它就慢慢往下去,就探着了,我就探到我的车子,就响,我探到车了。
谭昌武:敲到的时候就响,响得很清脆,再说其它没有什么障碍物,就是一个车子。
谭昌武:我说这个水至少没把我的车冲走,下面公路没有垮,我的车还在这儿,我当时还是有点高兴,不幸之中的万幸,我的车至少在那个地方,我要救它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找到了车的位置后,老谭又给妻子打电话,让妻子赶紧找水性好的人。
谭昌武:我就喊她在北川找水性比较好的,我说能不能下水把这个车给套住,套住之后拉上来,他就在下面找,找那个什么胡幺儿,他们找了胡幺儿,跟他们说了之后,我就亲自下去跟他们谈价钱。价钱谈好了之后,我当时说的一千元,他们说一千也行,随后他们亲自看了,看了之后,他说至少要三千,我说三千就三千,他们随后准备下水去探,下水没办法,水比较浑,比较深,把电线杆子淹完了,公路上的电线杆子淹完了,大概七米深,水比较浑,就根本下不了水,他们也说没办法。
6月中旬,堰塞湖的水位已经控制在了安全位置,虽然不会有溃坝的危险,但湖水最深的位置也有二十米深,老谭先后找了几个水性好的人,但到了现场看了环境之后,所有人都拒绝了他。
谭昌武:在通口我也找了熟人打听,在绵阳也找了一个,在射红,我们的老家,我们的祖先老家的射红,在下面我们也找,他们说都不行,在成都我们也找了,他们也帮我们问了一下,也没有,也不行,我说完了,我唯一的希望没有了。我当时心里感到就是有失落感、失望,我的车肯定就没救了。
以前每次来到堰塞湖,老谭都盼着水能早点落下去,但这一次,失望的老谭却盼着水能再次涨上来。
谭昌武:我就到这个地方我就看,这个地方水还是那么深,也没有退,我说水你再涨大点,你把那个决口冲垮就对了,我当时就是这种想法,水冲垮了会怎么样,水冲垮了,我们淹了的车,有些房子就全部现出来,等于就有救了,就不用再这么想其它办法了,就很轻松地把车子弄出去了,就是这种想法。
因为找不到人去水底套车,老谭的计划不得不暂时停止。他在绵阳打了四天工,赚了160元钱,还做了几天的志愿者。但他始终惦记着已经在水里泡了四十多天的车子。6月末,老谭又一次翻山来到了堰塞湖。
谭昌武:我说这个只有靠我自己了,我就在想办法,我一天就在屋里弄两根绳子,弄一个板凳,一个小板凳,我在做实验,怎么套,怎么套,我就想这个办法。想了两三天,这个办法我想看来还行。
妻子:我一天都在骂他神经病,一天都在骂他神经病,什么都不做,一天都在想着捞车,我随时都在骂他。
谭昌武:她说你在这儿套根本不行,我说不行也要套一套,这一点我试了之后我随后看了,我们还有18个车在路上跑线,他们有还在跑短路运输,就想看那个车,那个车的结构,我看这个行,绝对能行,当时我就有信心。
随后,老谭嘱咐妻子去镇上买来了工具,并喊来自家的几个兄弟,他决定要在不下水的情况下把客车拉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