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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希腊时代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9月18日11:40   南都《岭南大讲坛》

  第三阶段、后希腊时代(亚历山大时期与古罗马时代)

  1、亚历山大泛希腊化时代

  前希腊时代是克里特文明与迈锡尼文明,后希腊时代是亚历山大时期与古罗马时期,亚历山大可谓千古第一帝,亚里斯多德是他的师傅。他将地中海变成了自己的内海,征服了波斯帝国,向东打到了印度河。娶波斯美女为妻,并让自己的将士一万人与波斯女子结婚,他的梦想是完成东西文化的统一融合。由于腓尼基是学习希腊成长起来的,亚历山大又是亚里斯多德的学习,亚里斯多德是柏拉图的学生,所以,亚历山大征服世界的过程,也是向所征服地区传播古希腊文明的过程,所以,这一时期被称之为希腊化时期。被征服的各地居民还是信仰着自己的神灵,但文化与艺术的风格却受到希腊文化的影响,例如,印度的北部坎大哈的佛像就吸收了希腊雕刻的风格,面部表情与略微翘起的头与卷曲的头发都源于希腊。还有就是印度的卧佛,它与希腊的酒神及希腊男人们饮酒时的姿态是一致的,一种醉意与得大自在状态,表明人生的放达与自由的极致,而众多的如来、观音像的安祥自在的神态,我们也能隐约看出希腊雕塑的影子,不同的是,希腊雕塑展示的是一种精神与肉体的美,而印度佛像却将人的精神内化为一种神性的状态,它让人内视自己的神性与内心的无限。如此说来,通过印度,古希腊文化还是通过佛教雕塑传到了中国,但希腊精神的核心价值:民主、自由、科学精神却一直没有传到中国。

  泛希腊化时代,科学文明得到大力倡扬,博物馆图书图成为人类文明史上划时代的杰作,以向缪斯女神献礼的名义建立了博物馆。博物馆的词根是缪斯(MUSE)。

  由于马其顿将更广泛的领土征服,受希腊文化影响的地区也将奥运会看成一场精神盛宴,奥运竞技出现短期的繁荣,各个城邦每四年都要选派优秀选手参赛,并有越来越多的观众前来参观。

  其次,奥运会的祭神价值减弱,甚至不再祭祀宙斯,这也是因为泛希腊地区的人们是将奥运会看成竞技热闹的盛会,而对传统的祭祀并不感兴趣。奥运会的观赏性、世俗性突显,甚至它的对抗性与暴力性也暴露出来,男人们要通过血腥气来激发自己的血性与狂热的激情。

  正是对奥林匹亚神圣性的漠视,圣地的意义基本不复存在,公元前313年,亚历山大大帝下属安提柯将军泰勒斯福占领了伊利斯,大肆抢劫圣地财宝,以支付雇佣军开支,公元前210年,斯巴达在暴君马查尼达斯统治之下,对奥林匹亚再次掠夺,到了公元前191年,埃莱阿人加入到亚该亚同盟,伊利斯的独立自治地位完全丧失,奥林匹克运动会走向衰落。

  希腊化时代,体育精神浸润在希腊及受希腊影响的地区,使体育教育与儿童的体育训练并没有变化,体育技术与教育、体育卫生却有着实际的进步。

  战争将希腊文化向更远的地方传播,希腊化所到之处,竞技馆与体育训练也会传达到那里,在马赛、巴比伦、苏萨、埃及、克里米亚纷纷建立起竞技场,而那里的孩子们也开始受竞技影响,而从小开始接受体育教育与训练,我们看到的是战争改变了政治版图与格局,但战争并没有改变希腊文化形态,人文精神与体育精神仍然保持着旺盛的力量,在希俄斯、特奥斯、拉里萨、雅典等地,孩子们仍然痴迷于体育训练与竞技,在一些地方,青少年可以成人在竞技中对抗,而另一些地区,孩子们在竞技比赛中分为一组,互相竞技,斯巴达的幼儿们还是从幼开始受训,到了八九岁时,他们就与同龄人捉对竞技,从当时石棺中出土的七岁儿童装扮看,早夭的孩子被着装是竞技会中的优胜者模样,可见他们对孩子未来的期待或当时的孩子已是儿童组竞技优胜者了。女孩子也接受体育竞技训练,少儿组的男孩与女孩在一起训练,通过亚里斯多德的记述我们得知,儿童与青少年被编入女子组参加竞技活动,而另一位作家记述,在奥林匹亚赛会上,女孩子赛跑是男孩子的六分之一。

  总之,希腊化时期与古典时期一样,体育作为一种全民喜爱的运动受到广泛的重视与培养,竞技精神受到尊重,孩子们从小受到体育素质的培养。

  骑术在希腊化时期仍然没有得到发展,这是因为它的成本昂贵,只有贵族才能有条件去学习,其实,这一体育项目从古而然,就是社会发达的今天,它也不是一项普及性的运动项目。

  与之相应的是游泳,人们都说希腊人是地中海边的青蛙,希波战争中,希腊人凭借良好的水性在海上将波斯人击溃,获得决定性的胜利,但是,希腊人却没有游泳竞技,这可能是这项运动不能在体育场内进行,不能像陆上运动那样,让人们环绕着欢呼,平时健身训练也受很大局限。

  2、罗马治下的希腊奥运会

  贺拉斯在一首诗里写到了奥运:

  有一些人,在奥林匹亚竞技场赛车时翻身落马,他们燃烧的车轮绕过了界碑。他们要将自己上升到大地主人的地位,而当他们举着胜利的棕榈叶之时,他们就有了神的荣耀,这是他们的乐趣。---《颂歌》

  罗马人征服希腊之后,奥林匹克运动会也就成了希腊地方性的运动会了,地中海的热闹场移到了罗马城之中,相比罗马竞技场的喧嚣与狂热,奥林匹克圣地已是平静之地了。

  罗马人的竞技会特别是赛马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希腊的影响,只是它更加刺激、残酷,而罗马人也开始反影响希腊的奥运会,譬如,罗马的供水系统开始建在了希腊,而凯旋门这样的宏伟结构也搬进了奥林匹克建筑群中。而罗马独裁者苏拉还从奥林匹克圣地劫走了大量金银,公元前80年,第175届奥运会奥林匹克运动会有些惨淡经营,只进行了一个少年赛跑竞技项目,众多的运动员被苏拉运到了罗马,以庆贺他战胜了黑海王米特里达特而举行的赛会。罗马人要用希腊的运动员与赛会体制来扩大自己的"国际影响力",苏拉甚至准备将奥林匹克竞技会整体搬迁到罗马,就像罗马人喜欢的那些希腊的艺术品与神像一样,只要喜欢,就搬运过去或复制成大理石作品,置放在罗马的宫殿或博物馆里。罗马的大竞技场建立以后,罗马人就很少到希腊去参加奥运会了,并认为希腊奥运会只是"闹剧"。

  罗马对希腊的统治总体上是怀柔政策。

  奥古斯都时期,他使奥运会一度复兴,成为希腊人在被占领时代的精神安慰的娱乐项目。罗马人也对希腊人的习俗与体育理解并给予适当的支持。但他们对希腊的管理却有着自己的理念与方式,如奥古斯都将奥林匹亚圣地委托给外省的总督管理,还在圣地为罗马皇帝建立神庙以示答谢。当罗马皇帝亲临圣地时,还得为皇帝修建新的建筑物,以满足他出行食宿的需要。

  罗马治下的奥林匹克运动会有两位罗马皇帝值得我们在此为他们记上一笔。

  一位是尼禄皇帝,尼禄能当上皇帝,是因为他有一个残忍的母亲,公元54年,战功赫赫的克劳狄皇帝被皇后亚格里皮娜毒死,将她与前夫的儿子也就是尼禄扶上皇位,当时尼禄才只有17岁。在历史上,尼禄是一个荒淫无耻的皇帝,政治上无所作为,但却对文化与体育无比钟爱,自诩为"多才多艺的伟大艺人",不惜其尊贵之身经常在国内外亲自下场演出,公元 67年,尼禄令人在阿尔提斯圣园东边修建了一幢希腊-罗马式建筑,并增加了音乐及诗歌比赛,他还擅自将第211届奥林匹克运动会提前二年召开,他来到圣地时,随从带了一千辆战车,自己的马也是打着银质的马掌,缚着金质丝绳,极其豪华铺张,更有甚者,他让自己的随从们打扮成非洲人的模样,他所经过的道路都要提前打扫着干干净净,还有随队歌舞伎为其伴舞助兴。当时,尼禄自己参加了赛马竞技,尽管他中途从马车上掉了下来,但裁判迫于皇帝的尊严,破例让他也获得了橄榄枝贵冠。有了这样一顶橄榄枝贵冠,他就开始假戏真做,头戴花环,以优胜者身份荣归罗马城,他下令罗马人按奥林匹克惯例,将城墙洞开,全城按最高礼仪欢迎他的"胜利"凯旋。(油画《尼禄与他的雌虎》)

  尼禄的作为引起全国上下的不满,他拼命讨好的近卫军与元老院都无法容忍了,公元68年也就是尼禄荣获奥运"优胜"荣誉的第二年,元老院宣布尼禄为"祖国之敌",尼禄仓皇出逃,在路途中自杀身亡。

  尼禄之后罗马有了一次中兴的时期,就是著名的"五贤帝"时期,图拉真之后的哈德良也是西班牙人,他登基后,不再向外扩张,致力于建设国家,将各地的征服居民授予罗马公民权,也就是享有罗马户口或同等待遇,使各民族走向融合团结。但他对犹太人却怀有敌视态度,并导致犹太人起义,他用了三年时间征服了起义,屠杀了58万犹太人,摧毁了五十座城市,使犹太人背井离乡,直到1800年后犹太建国才回到故土。

  哈德良个人喜好是旅游与建筑,他的伟大"作品"是哈德良别墅与以他名字命名的哈德良长城,还有现在存世的"哈德良拱门",正因为哈德良致力于内政建设,奥林匹亚又现繁荣景象,但哈德良要打造的似乎是罗马风格的奥林匹亚,一些罗马的生活与建筑方式都落户圣地,但它毕竟受到了皇帝的重视,并有经费投入,它使希腊各民族又有了文化中心与文化纽带,又具有了泛希腊文化意义,赛会也成为希腊各民族的集市,据说,哈德良特别喜欢的运动员是来自比提尼亚的安提洛乌斯,他的大理石雕像安放在德尔斐的神庙内殿,公元138年,这位皇帝喜欢的竞技英雄在尼罗河中溺水身亡,哈德良却将他尊为神,并恢复竞技会对他以志纪念,可见规格之高,无人可及。

  哈德良对奥林匹亚的贡献很大,完善了奥林匹克运动场建筑,建立了运动员与观众的饮水系统,并将罗马的洗浴设施也建到了圣地,受希腊文化熏陶的罗马文化也开始反作用于希腊了。

  值得称道的是,当时的体育科学训练已得到重视,体育医学开始兴起,著于公元三世纪的《一个体育教练的手册》直到十九世纪被发现,它是一位名叫斐洛斯拉图的作者所著,里面内容丰富详实,包括:专治饮食过度的按摩、治疗饮酒过度的健身操,还有通过运动员的眼睛来判断他的素质特征,这本手册还对如何治疗焦虑、失眠、贫血、多汗、甚至纵欲过度也有论述。有些忠告甚为具体,如:风从北方吹来的时候宜于日光浴,因为北风非常纯净。

  在这个时代,有一种叫四合一的训练特别流行。一个运动周期为连续的四天,其中第二天为极限运动训练,其强度过大而导致许多运动员伤亡。最典型的例子是一位夺取冠军的埃及裔运动员吉伦图斯在一次狂饮后尽管身体不适,教练仍然让他坚持四合一训练,导致猝死,它的纪念墓碑立在雅典城外高速路边,警示后人过度训练的危害。

  基督教对竞技活动的批判

  基督教开始时遭到罗马皇帝的残酷镇压,但到了东罗马皇帝狄奥多西时,他不仅个人信仰基督教,还将基督教定为国教,而其它宗教或信仰则是非法的。这种对基督的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有着深刻的历史基础与时代背景。

  因为更为广大的公众看到了罗马式的征服、战争带来的痛苦与灾难、奴役与奴隶制、还有就是时尚行为与穷奢极侈的贵族生活、竞技与角斗的血腥残忍,都使社会变得病态,基督教精神与这些都是相悖离的,基督教作者德尔图良在著作中指出:

  有乐趣的地方必有迷恋,迷恋使乐趣有滋有味,有迷恋的地方,便有竞赛,也会有狂热、愤怒、苦涩、仇恨,以及由此产生的和道德互不相容的其他激情棗—

  你们看斯泰德体育场里发生的事是那么可鄙,拳打脚踢,侮辱,一双双什么为所欲为的手,损坏人的面容,而人的面容是上帝按照自己的样子塑造出来的!棗—

  那种用希腊人的娱乐填饱肚子,让人长胖的方式令人恶心,格斗是魔鬼发明的,人最初是被魔鬼征服了,为什么要到体育场里去寻找乐趣呢?

  如何容忍体育场中的事件对法律、道德的违反?那些在街头劝说别人不要口角的人,却在竞技场里观看着残酷的格斗,而那些看见尸体浑身颤栗的人,却在圆形竞技场中坦然目睹着肢体被对手摧残,更有甚者,人们还在为杀人行为鼓掌呐喊,不自觉地用鞭子与棍棒迫使角斗士变成杀人狂。棗观众居然还为一个凶残的角斗士请求,赐予他木剑,抛给他象征自由的软帽子作为奖赏。棗如此不合逻辑的事情真是闻所未闻!

  还有更多的基督教思想者为此发表独立批评的言论,这些言论也是导致皇帝最终取缔奥林匹克竞技会的动因之一。

  奥林匹克竞技会起源于希腊人对宙斯神的崇敬,希腊人是将传说演变为自己的宗教的民族,他们通过传说拥有了自己的神灵谱系,并通过向神祭祀,来实现自己生活与文化理念,神的崇拜后面都是人性的张扬,但希腊诸神有着人的形象与人的各种缺点,希腊人容忍这些缺点,通过竞技来满足人的各种情感需要,而一旦这种精神超过了历史与现实的维度时,历史就会选择将它否定。

  看起来是罗马皇帝否定了奥林匹克竞技,其实是当时的现实,是一种看不见的历史精神。

  公元325年,君士坦丁大帝下令拆毁了德尔菲的体育场馆,公元393年,东罗马皇帝狄奥多西在举办了292届奥运会之后,以禁止异教的理由,废止了奥林匹克运动会,那座著名的黄金、象牙雕在的宙斯神像也被运到了君士坦丁堡,后来在一次大火中被焚。

  燃烧了1168年的奥运圣火终于在圣地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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