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小柔

　　电梯那么狭小的空间，是个挺尴尬的地方，尤其人员密集，鼻孔大点儿的能把前面人的头发吹起来

　　前几天跟阿绿一起上班，过了一天见习白领生活。其实本可以多睡会儿，但她的单位坐落位置太蹊跷，与其自己到处 打听，还不如一起走。要说按点儿上下班的生活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毕业后被强行分配的时候我也是一睁眼就拿凉水泼脸， 要是舌头长干脆就自己舔了，能省一秒是一秒，然后骑自行车一路飞蹬，几乎是踩着上班的铃声进大门。铃响两遍之后铁门就 关上了，再想进可以，得在迟到簿上自己签字。那会儿上班，只要响铃前能进门，再回头看见被挡在外面的人，那个幸灾乐祸 啊。换上工作服，戴上套袖，假模假式的往那一坐，开始聊闲天儿。那时候工作的紧张只体现在进大门的那一刻，整天弄得跟 比赛去的似的，歇够了，回家。真是时过境迁，现在穿工作服的人一搬进带电梯的楼里就叫白领了，男的都西服革履，胸口别 朵花就能当新郎，女的全西服裙配小高跟，一看满眼都是规矩人。我把车还没停利索，阿绿拉门就跑，估计那小高跟儿是跑鞋 改装的，速度那叫块，跟被车座射出去似的，中间没停顿。我后面紧喊，着什么急啊，还十分钟呢。她远远地说：“快点坐电 梯！”听上去像赶火车。要不知道她在12楼办公的，真以为得坐个几百层才能到呢。因为阿绿要打卡，我不能拖人家后腿， 遂扬言自己上去，反正这大楼也没人扣我工资，让赶电梯的同志们先上。也不知道这大楼的电梯得几分钟一班，我看进楼的人 都一溜小跑，赶上消防员了。我终于也晃荡到楼里，那些人堆在电梯外边，全仰脸看着上面闪着的数字，随着数字递减人也逐 渐向门口紧缩，并且做出一副当仁不让的姿势，就差推人了。门一开，大家跟灌水一样往里挤。电梯那么狭小的空间，是个挺 尴尬的地方，尤其人员密集，鼻孔大点儿的能把前面人的头发吹起来，如果面对面站着就更难受，逼不得已地投怀送抱是多么 不情愿。大早晨，有些人嘴里带着早点味儿，打个嗝出来，那空间里简直都像卤水缸似的。我前面一女的，一身短打扮，衬衣 袖口很长，支棱着，光着腿，穿一马靴，上半身估计在香水里泡过，味道沁人心脾，挺提神儿的，跟抹太阳穴上的风油精似的 ，这女人那头发烫得也特别洋气。哗啦门一开，她还没冲出去，已经被3楼的直接顶回来了。再挤，女的急了大喊：“见过电 梯吗？见过吗？摸摸脑袋上还有脸吗？先下后上明白吗？让我出去！”最后人是出去了，差点把衣服脱电梯里，要不是她守身 如玉地一把撸住自己胸口，估计蹭开的就不止是第三颗扣子了。最可气的是，在这么紧张的时间段里，有的人从三楼到六楼的 居然非得跟着起哄也坐电梯，又不是残疾人迈腿怎么还需要那么大勇气呢？他们就算上不来，也要把上下楼的按钮都弄亮，跟 检查工作似的，得看看到底谁坐了这班电梯，不看那眼，电梯甭打从那层过！电梯里很少有人说话，毕竟大家都支棱着耳朵听 呢，光喘气声就够受的了。很多白领喜欢听MP3，以为插自己耳朵里别人都聋子似的。我亲耳听见一个男的耳朵里冒出像A 片一样的动静，大早晨的，瞎叫唤嘛呢，大概没吃早点饿的。一笼子人，一起沐浴在吱吱啦啦的春意中，还都得假装听不见， 一个一个表情特别正经。有心理素质好的，拿哈哈镜似的门当镜子，一位长发女把头发捋前面，在照完三层楼后揪着发梢猛地 往后一甩，“呼”，鞭子似的正扫在后面一个小伙子脸上，当时眼镜就掉了，要不是有鼻子挡着就直接砸脚面上了。忽然上来 一个男的，带着个小闺女，呼啦一堆人跟被解了穴道似的，嘴那叫甜，围在小闺女旁边说：“你真漂亮啊，阿姨这有糖。”“ 你衣服谁买的啊，小公主一样。”无论男女鸡一嘴鸭一嘴在那夸，有个居然蹲下了，撅着屁股占那么大地方。真假，搁我早听 不下去了，可那男的一脸母仪天下的表情，领导般正似笑非笑地美呢。我看这白领的地方也就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