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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侯希辰
“真要谢谢当年村里的那台12寸黑白电视机,要不是有它,我们还不知道要打多少年光棍呢。”回忆起改革开放30年间带给自家的变化,家住福州塔头、今年47岁的林文岳看了爱人一眼,嘿嘿一乐说道,第一件好事就是“光棍村”里买来电视,他们才能娶上老婆成了家。
“老人摸一下就感叹一下,这小匣子怎么能演戏啊?队长怕把电视摸坏了,还特地把它锁到木箱里”
“几十年前,村里一穷二白,不通公路没有副业,大家靠一年种一季水稻生活,家里只有两件电器:电灯泡和手电。”林文岳回忆说,上世纪70年代末,他生活在龙岩一个仅有两三百人的小山村里,“就是因为穷,没有女孩愿嫁过来,村里的单身汉越来越‘积压’,被人家笑称是光棍村。”当年身为光棍的林文岳看着附近村里的伙伴纷纷结婚生子,心里逐渐着急起来。
“相亲的姑娘过来,先看看你的袖口,没有手表,再看看家里,没有自行车缝纫机,光两间土坯房哪肯嫁过来。”林文岳和村里的光棍们还在为终身大事发愁时,村里生产队组织大家种起烟叶,“队长说,国家政策可以让我们搞副业,等有钱了,就能找到老婆。”林文岳说,到1982年,副业不仅让他们生活改善了,生产队还第一次有了余钱。
“大家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去买台电视,让大伙看看山外的世界是什么样。”林文岳告诉记者,队里特意派了一名年轻人翻山越岭到县城里打听,“回来说买一台电视要几百元‘巨款’,还要有批条,吓了大家一跳。”几番努力下,1983年春节后,山村终于迎来了第一台电视,“4个壮汉小心翼翼地把电视抬了回来,放在村队部。”时到今天,林文岳依然清楚地记得,电视是红梅牌,黑白的,“12寸屏幕比板凳面大不了多少,后面竖着两根天线”。村里男女老少都跑过来看稀奇,不少人都是头一回看到电视,“老人摸一下就感叹一下,这小匣子怎么能演戏啊?队长怕把电视摸坏了,还特地把它锁到木箱里”。
天刚黑,曾在城里看过电视的一名村民负责开电视,“接上电,屏幕一亮,基本上都是雪花点,模模糊糊能看到个人影,大家高兴坏了。”那名村民有“经验”地摆弄几下天线,人影变得清楚起来,大家目不转睛地看到了大半夜。从此,每天傍晚,村民们都会搬上板凳到队部,“去晚了就只能坐门口,满屋的人抽烟、喝茶、聊天,等到7点,管电视的人一开机,大家都不说话了,盯着电视看,就好像在电影院一样”。
“看了大半年电视,我们结婚了,村里不少年轻人也在电视‘牵线搭桥’下告别单身”
林文岳说,电视仿佛给他们打开了一扇窗户,“国家有什么大事,马上就能知道了”。而大家闲时就会讨论起电视里播放的《血疑》、《警犬卡尔》等连续剧。
村里有了电视,他们到别村时都会情不自禁地讲起电视有多么多么好看,现在又在播什么片,“看到别人满脸的羡慕,心里总算有点自豪感,腰也直了不少。还会有女孩过来问,我们当然说电视比露天电影好看多了,还请她们过来看电视”。果然,时不时就有隔壁村的女孩走山路过来“瞧”电视,村里的年轻人还特地为她们占了最好的位置。
“我爱人也是当年来看电视的,我就坐在她身边,一边端着水,一边讲片里的人是怎么认识的,她就觉得我好有见识。”林文岳说,电视放完了,他就举着火把送她回家,“边走边说我们要种两季稻,还要修公路,以后家家户户都会有钱买电视,听得她直笑。”他说,这么看了大半年电视,他们结婚了,而村里不少年轻人也在电视“牵线搭桥”下告别了单身生活。
“几年后,我们也买了电视,后来换成彩电,生活越来越好。”林文岳说,也许现在年轻人不觉得有台电视是件很难的事,可他会永远记住山村那台12寸黑白电视机,更会记住30年来发生的一次次生活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