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路径导航栏
跳转到正文内容

纽约时报记者笔下的西安事变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0月10日11:34  民主与法制时报

  美国人阿班1926年来华,在华15年,后12年为《纽约时报》驻华首席记者。他适逢民国多次剧变,尤其意外 获得了西安事变的独家新闻。由他提供的西安事变的侧面与细节,使历史更加鲜活丰满。

  《纽约时报》记者笔下的西安事变

  (美)哈雷特·阿班

  我的公寓在百老汇大厦(即今日的上海大厦)十六楼,高居于上海喧闹的街道之上。1936年12月某晚,我独自 待在书房里,平静无事。从新闻角度看,过去的几个月颇为沉闷,不免感无聊。目前,总司令正在陕西省的西安市。该处位于 中国的西北地区,距共军占领区不远。占据西安及周边地区的则是少帅张学良的东北军残部。一直有恶意的谣言称,少帅的部 队已经与红军沆瀣一气,西安与共产党根据地之间,定期有卡车及巴士往返,运送人员与军需物资。传言归传言,却一直无法 核实。

  张学良先是被逐出满洲,继而又被逐出华北,于是便赴欧考察,终于戒除了多年的毒瘾,这才又返回中国。传言说, 此君行事诡异,对于南京的剿共命令,一向拒不执行。我当时想,传言一定不确,否则蒋介石就不会贸然进入张学良的地盘了 。

  家庭会议or重大变故?

  那晚,我左思右想,横竖想不出有什么消息,足以作头条发往纽约。一看时间,只有八点半,找宋子文聊聊的话,不 算太晚,便拨通了他家的私人号码。

  接电话的是宋子文的男秘书,一个能干的中国人。他说:“子文不在家。他刚才接到一个电话,就去孔祥熙家了。”

  我突然想起,那位著名的澳洲人端纳此刻正在上海,何不找他聊聊。端纳原是张学良的顾问,后来转而任蒋介石的顾 问。他住在派克饭店(即今天的上海国际饭店)。我拨通了电话,接电话的是端纳的秘书。

  他说:“他20分钟前还在,后来接到一个电话,就去孔祥熙家了……他走得挺匆忙的,好像很着急。”

  蒋夫人这时也在上海,住在法租界自家的房子里。两天前,我刚在那里喝过茶。我决定给她去个电话。接电话的是她 的私人秘书,一个年轻的英国女人。

  我问蒋夫人在不在家。“夫人去孔博士家了。”她答道,“我不想给她打电话。她刚走不久,看上去很急,紧张得要 命。”

  我不禁猜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召开家庭会议?因为蒋夫人、她弟弟宋子文和任财政部长的姐夫孔祥熙都在。 他们匆匆碰头,还颇为着急。但是,若说是家庭聚会,为什么把端纳也叫去了?他只是个外人,还是个外国人。

  于是,我不停地拨打孔府的私人电话,但每次都是忙音。最后,电话终于通了,接听的是个中国人,声音很陌生。我 报上自己的名字,说要找端纳。等了又等后,线路里终于传来端纳的声音。

  我问:“出什么事了,一家人干吗在一起聚会?”

  “阿班,对不起,这事没法对你说。”

  “重要吗?”

  端纳陷入沉默,足足有半分钟,最后才说:“先别挂线,我去问问子文,看他要不要公布消息。很抱歉,我不能对你 透露半句。”

  独家报道有时就是这么来的。

  宋子文接过电话,对我说,蒋介石将军被劫持了。事情发生在他的住处,在西安城外几英里的一座旧庙里……对,前 东北军部队算是起义了,看来是和共产党人联手干的。总司令已经被带进城里囚禁起来了。他的卫队成员被打死了许多。蒋介 石本人翻墙逃跑时,受了重伤……没有,对方没有提出勒索。这是场政变。他说,政府还未决定采取何种行动……没有,上海 还没有其他记者知道此事。

  得到轰动性的独家新闻

  重大突破!我得到了世界头等重要的独家新闻。但运气却与我无缘,此时已是晚上9点,正好是纽约的上午9点。《 纽约时报》已经上街销售了。可惜,可惜!但是,时报还有一招,可通过霓虹灯字幕,发布这则轰动性的快报。那时离灯火管 制尚远,时代广场的旧建筑外夜以继日地亮着灯牌,不断跳动着各种文字。

  接下来的一小时,我专心致志地忙于写稿,每10行组成一段快讯,让车夫送往电报局。车夫就这么来回奔波于办公 室与电报局之间。向纽约发了总共500多字的一则则快讯后,我终于稍作停歇,点燃了一支烟。

  接下来的两周好戏连连,结果则皆大欢喜,蒋介石终于得到了最好的结局,对中国,这也是幸事。宋子文与端纳冒着 极大生命危险,飞抵西安。蒋夫人也体现出非比寻常的英雄主义气概,飞往西安,参加一场场谈判。最终,不仅总司令获无条 件释放,而且由事件的主谋张学良亲自陪同,凯旋般飞回南京。

  蒋介石自述当时情形

  1937年年初,蒋夫人对我说,她正根据其自身经历,撰写西安事变回忆,其中涉及她如何参与谈判,争取丈夫获 释。该书的手稿将以招标方式出售,由出价最高者获得,收入则拨入一项信托基金,其收益专用于总司令卫队被害成员遗孤之 教育。于是,我电告《纽约时报》,说该手稿正在寻找买家。回电指示我代表北美报业联盟竞买。最后,我以1.2万美元的 价格购得此稿,当时,这笔钱约合4万中国货币。

  夫人所写的非凡手稿,特别强调总司令在被囚期间,认真阅读《圣经》,并在那段艰险的时期,加深了对基督教的信 心。读到这些,我不禁想知道,对蒋介石这种人,基督教到底意义何在。杭州是个美丽的城市,点缀着古老寺庙,他们在西湖 边有栋度假别墅。一次,我去做客,趁机绕着圈子探听西安事变的情形。蒋介石在我的引导下,终于滔滔不绝起来,讲述起一 段极不寻常的故事。他的话,由蒋夫人替我翻成了英语:

  我睡在华清池北面的一栋房子里,紧靠着后墙。凌晨4点左右,我被南面院子传来的枪声和叫喊吵醒。我自己的卫队 人数不到一百,都很可靠,我便猜想是有人要来行刺。

  我不喜欢穿整套的睡衣裤,睡觉时爱穿你们美国人说的那种老式长睡袍。被吵醒后,我从床上跳了起来,来不及换衣 服,直接蹬上一双中式的布拖鞋,套上一件深灰的绸面薄棉袍,便跑了出去。因为是冬天,早晨天还是黑的。我朝着北面的围 墙跑去,拼命爬了上去。爬到墙顶后,我就两手抓住墙的边缘,身子慢慢放了下去,然后一松手,落了下去。原以为也就八九 英尺高,谁知墙的北面外是条护城河,这一掉下去,足足近三十英尺,我是一点没有准备。

  我跌进护城河底,身上全剐破了,撞得也很厉害,我的尾椎骨撞得很重,直不起身,只好手脚并用,从沟里爬了出来 。地面到处冻得硬邦邦的,北风冷得刺骨。到处都是一摊摊未化的积雪。

  我慢慢爬到了华清池北面的小山上。天色渐渐变白了,我到处找地方躲,却是徒劳,周围连藏身的树丛都没有。华清 池里还在战斗,我相信自己是逃不了的,一定会被害,那一刻真是非常的绝望。

  接着,我的信心又回来了,开始长时间真心祈祷。祈祷说,要是上帝真的选择我领导中国走向获救,他就会显灵,将 我引往安全之路。

  我睁开眼时,天色更亮了。不远处,有两只白色的野兔。我知道上帝果真显灵了,那两只兔子,将会把我引往安全之 地。我跟着它们,它们一停,我就平趴在地上休息。最后,它们躲进了一块大石后面。我跟着爬到石头跟前,发现那石头下面 正好有足够地方,可以让我藏身。

  不久,叛军恢复了秩序和军纪。它们在大石下发现了我,没有杀我,也没有折磨我,只是把我带回了华清池。后来, 他们又把我带往西安城里,把我囚禁起来。

  在西安,总司令被关押在张学良的总部。他不吃饭,不喝水。尽管伤得不轻,饱受折磨,却将医生拒之门外。对劫持 者提供的服务和物品,他也一概拒绝,只提出一个要求,让他们送来了一本《圣经》。他汤也不喝,被套床单不许人来换,澡 也不洗。被抓的头几天,他不与劫持者说话,不进行任何谈判。醒来的时候,只一门心思阅读《圣经》。直到几天后蒋夫人乘 飞机抵达,这一切才告改变。

  (摘自《民国采访战——纽约时报驻华记者阿班回忆录》,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Powered By Google ‘我的2008’,中国有我一份力!

新浪简介About Sina广告服务联系我们招聘信息网站律师SINA English会员注册产品答疑┊Copyright © 1996-2008 SINA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