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10月25号，第七届亚欧首脑会议在北京召开。来自亚欧两大洲45个国家和组织的领导人深入讨论了当前的国际经济金融形势和发展趋势。胡锦涛主席在致辞中说，“中国是一个拥有13亿人口的发展中国家，中国经济同世界经济的关系日益紧密，中国经济保持良好发展势头就是对全球金融市场稳定和世界经济的重要贡献，为此，我们首先要把国内的事情办好”。

　　隆国强认为：“中国经济的快速增长，会带动进口的快速增长。这些年我们看，今年吧，我们1到9月份，进口的增长速度20%几。实际上它是带动了所有对我们进口国家，它的经济的恢复。”向松祚表示：“前不久，澳大利亚的电视台也来找我，就是问我这个问题，他们澳大利亚特别关心中国的经济。因为中国的经济如果能稳定增长，对澳大利亚是非常重要的一个消息，非常重要的这个条件，因为他们的出口，主要是对中国，特别是矿石的出口，现在中国是它第一大贸易伙伴，所以如果我们自己的经济能够确保增长，我们当然就是对世界最好的贡献。”

　　10月20号，国家统计局公布，前三季度GDP同比增长9.9%。尽管中国经济出现了增速放缓，但纵观全球经济，这个数据依然是一枝独秀。林毅夫说：“我估计明年应该还是在8%到9%之间的增长速度。在全世界来看的话，这是非常高的增长率。”

　　自五月份去世界银行赴任以来，林毅夫最关注的仍然是发展中国家的经济问题。他此次回国，主要是参加纪念改革开放三十年国际高层论坛。他说中国改革开放取得的巨大成就是一个奇迹，让中国成为近几年来世界经济保持高速增长的领头羊。中国一直在保持着自已的节奏，平稳快速地发展。正是这些令中国在这次危机面前表现出了绝对的自信。

　　去年，还在美国次贷危机已经开始有所蔓延的时候，中国一直保持着从紧的经济政策，很多人对此表示不理解，认为过紧的政策限制了经济的发展。对于这个问题，林毅夫认为：“因为我们去年经济增长12.3%，那是非常快的。在那种状况下，当然必须用一种稳健的政策，稳健的货币政策，稳健的财政政策。本来就是很热的，你当然不能再去加油。当时的关注主要是通货膨胀嘛，投资增长也是偏快。而这样状况之下的话，这当然必须用重整的政策。这个宏观政策是相机决策嘛，随着这个状况的变化，当然要做调整。”

　　隆国强表示：“一般来说，泡沫起来的时候，大家都很高兴，因为大家都发财。这时候呢，谁要是采取比较得力的措施，来抑制泡沫的话，往往会受到公众的批评。但是呢，从人类有记载的经济史来看，没有一个泡沫是不破灭的。经济泡沫，只要它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它一定会因为种种偶然的因素，把它刺破。但是它背后实际上是存在着必然的原因。所以呢，对于政府，对于金融当局来说，能够有预见性地抑制金融泡沫的出现，这个是非常重要的。”“就是我们提前下手？”“对，你等到泡沫变得很大的时候，你就面临着一个困境，说我是把它刺破呢？还是容忍它呢？容忍它呢，就会越来越大，那带来的风险，积累得就会越来越多。一旦破灭，它对金融市场，对实体经济的冲击，也会越来越大。所以这种情况呢，真正需要防患于未然。”

　　当华尔街五花八门的金融创新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蔓延时，中国的态度仍然是谨慎的，一些业内人士认为，金融稳定和金融创新都很重要。资深会计分析师张连起告诉记者：“在一个经济还在发育的过程中，特别是在金融体系正在发育过程中，那么肯定不能把窗户大开，苍蝇蚊子都进来，那会发生很糟糕的结果。如果把这个金融衍生品里注入三聚氰胺，那我们是不可以承受的，整个金融市场是不可以承受的。所以，我觉得稳健的金融创新是需要的。”

　　近几年来中国的金融业改革循序渐进，以证券市场为例，近几年暂缓施行了港股直通车，股指期货也在选择合适的时机谨慎推出，中国政府在资本市场、金融市场的许多举措都体现出未雨绸缪的智慧。赵晓说：“你还记得去年我们提出过港股直通车？这个政策出来以后呢，我们把它严厉地批评，我们说这个金融的开放，这个特别是资本的自由流动，应该是中国经济改革的最后一步，现在呢这个还为时尚早。当学者们提出这个意见之后，你注意到政府就听了，最后温家宝总理说暂缓，港股直通车暂缓，这就是放慢了脚步。所以呢也可以看得出，我们的领导人，我们的政府还是比较稳重的。这样一个稳重政策，这样一个能听取各方面意见的，这样一个开明的政策，应该说在一定程度上也帮助了中国避免陷入到这个危机里面去。”

　　四

　　在雷曼兄弟破产、美林集团被收购的9月15日，中国投资有限公司总经理高西庆抵达旧金山参加一个会议。此时正是华尔街风雨飘摇之时。高西庆的美国之行被认为是中投正在参与对摩根士丹利等收购的信号，因为此前市场上一度传出中投将收购摩根士丹利49%股权的消息。然而，10月13日，深陷财务困境的摩根士丹利宣布，与三菱日联金融集团谈妥入股方案，三菱入股摩根士丹利达21%。曾经被国际市场认为将是这轮危机中最大买家的中投，这次并未出手。自从美国出现金融危机以来，中国机构要不要去华尔街抄底的声音也不断响起。

　　赵晓认为：“我们这么多的外汇储备，可以借这个机会，到美国市场，到华尔街去抄底。那些资源类的公司，以前我们收购优尼科的时候，美国是绝不同意的，收购失败。但现在呢我们去收购它的这些企业公司，正是救它的市场，帮助它，所以它可能会同意。在平时它活得很好的时候，它不同意，这个时候它需要我的帮助，它可能就会同意，这就给了我一个战略性的机遇。”

　　而与赵晓有着同样观点的还不在少数。刚刚从美国回来的陈明健，长期从事国际并购咨询。他也认为，华尔街的这场危机已经让美国许多公司的股价跌到了地板上，这个时候出手应该会捡到便宜。“比如说，美国的德尔福公司，就全世界最大，世界500强的公司，它申请破产，股价已经跌到两个美分了，它整个市值只有几千万美元了。但是它现在储备的这个汽车零配件的技术、动力总成、电子安全、电子限速的三大技术，全世界专利最多。它在新能源汽车上，全部技术路线上都做了储备。几十亿美元十几年，它这种储备，那么这种公司现在这次重组破产。我这次从美国回来之前，美国联邦法院刚刚判，20多亿美元就可以成为40%的大股东，如果花20亿美元就可以买来中国汽车工业进步20年，这种买进步值不值？”

　　而刚刚从美国回来的世界银行高级副行长，首席经济学家林毅夫在接受记者专访时表示，抄底华尔街，尤其是那些金融机构，中国没有优势。“这方面我们人才储备也不够，美国人都管不好的，我们国内的这些金融家去管，我相信同样管不好。我想我们知道我们是一个发展中国家，自己的金融业还是在处于发展阶段，还在有待加强，我想重要的还是把自已的事做好，因为我们还不能去美国抄底，去收购他那些金融业，管理那些金融业。我想对我们来讲，第一个我们资金也没那么多，二方面管理起来，很多帐，很多事务，我们可能还是搞不懂。”

　　对于收购资源性产品，林毅夫则认为，中国的企业可以考虑。“对资源产品来讲，长期来讲我们是短缺的，这个我们是需要，我想这方面到是可以考虑。尤其现在这个资源类价格下跌，所以这些矿产资源，它本身也相对会价格比较低，比较合理一点。从长期来讲的话，经济发展对资源总是还是有不少需求，这方面我们到是可以考虑，因为这是我们不足的，另外管起来也相对简单的。”

　　林毅夫说，在这场危机中，中国最大的智慧就体现在要保持快速稳定的经济发展，因为在这方面中国还大有可为。“一方面我们作为这个刚刚迈过中等发达国家门槛的这么一个经济，产业升级的空间，技术升级的空间还挺大，在这方面可以做不少文章。再来我们基础设施的建设，这几年城市的建设是搞得不错，但是农村、城郊，都还有很多文章要做。另外像社保、医疗、环保，这些领域都还可以做不少投资啊。所以我想我们靠这个比较积极的财政政策，包括这个增发长期的建设公债，来搞一些项目，或者用货币政策降低利率，降低存款准备金，这些都有不少空间的。”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林毅夫说，这场波及全球的金融危机也带给人们更多关于金融创新的思考。“我们主要的就是金融创新跟金融监管这两者之间不平衡。创新肯定是需要的，也是好事，但任何事情都有两面嘛，金融它总是信息不对称，责任不对等，用的是别人的钱。然后信息又不对称的状况之下如果不监管，容易就有道德风险，我想这次就是表现出这样一个现象。”

　　林毅夫表示，只要创新和监管的能力同步提升，金融就会对经济发展产生巨大的推动作用。“创新很快，但金融监管前几年的趋势就是少监管。那这种状况之下，就不对称了，不对称就容易出事。所以我想从这次的这种金融风暴当中，我们学习的就是，任何事情都要从两面来看。一方面不能说因为现在出了金融危机，那我们就应该有的金融改革，应该有的这种创新就都不做了，这也不对。但是在做这些，推动这些创新，推动这些改革的时候，也要把政府的这种对金融的管制、监督，这些能力不断提升，这样我们才能够让金融发挥他应有的，对我们经济发展的最大的推动作用。”

　　在林毅夫回国的短暂几天时间里，他的日程排得满满的。而其中一个很重要的活动就是，参加北大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升级成为国家发展研究院的仪式。国家发展研究院将以国家发展为中心议题，立足于中国改革发展与现代化的实践，前瞻性地提出重大战略、制度、政策和基础理论问题，持续关注全球格局的演变，参与改革发展与建设国际新秩序的高层对话。这似乎意味着，将会有更多的力量和智囊人士投入到对中国经济发展的研究。在面对金融危机等特殊情况下，中国需要更多的智慧！

　　策划：姜诗明

　　总编导：赵悦 刘宝恒

　　编导：潘敏 刘娜 李曼为 张菁

　　文稿编辑：张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