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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穿衣服的画 如潮人群不惜“重金”

  {1}画册封面是杨飞云的油画作品

  {2}葛鹏仁

  {3}詹建俊

  {4}杨飞云

  1988年12月22日上午,中国美术馆前人山人海。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葛鹏仁费力地穿越人群,努力地向着美术馆的方向一步一步靠近。

  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葛鹏仁不免有些心惊肉跳:从没见过来中国美术馆看画展的人有这么多!不仅美术馆前院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就连排队购票的人都已从美术馆售票窗口排成数列一直到了两站地远的隆福寺拐角。

  他们都是来看中国第一个人体油画展的。要知道,5年之前,1983年12月,上海一大学艺术系学生因画裸体并借给他人传阅而被逮捕,1984年6月才被释放。

  当年的展览总策划人葛鹏仁回忆起往昔,至今仍难掩激动:尽管门票价格涨到10倍,原本一周的展期破天荒地延长到4周,依然天天人流如潮,展方只好加夜场展览;画家们第一次在签名售书时签到手酸……“可以说,这就是一炮打响,从此人体艺术终于可以不再偷偷摸摸了,而艺术的开放也由此迅速发展。”当年的参展者、中国油画学会会长詹建俊先生说。

  人群密密麻麻 总策划人心惊肉跳

  在中国的文化习俗中,人体历来就是禁区。即使油画登陆中国后,人体艺术也仅仅是在教学中运用,从未大规模公开展出。如果有公开展览,吸引力肯定极大。

  于是,1988年12月21日晚,葛鹏仁果断拍板,连夜通知印刷厂:销毁面值两毛的门票,重新印刷,改为两元。“当时想的是能多收点就多收一点,跟美术馆分成后得的钱,将来学校好用来办更多对艺术有推动的好事。”

  第二天上午,展览如期开幕。开幕前走过人群进入中国美术馆的葛鹏仁不免心惊肉跳:从没见过来中国美术馆看画展的人有这么多!不仅美术馆前院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就连排队购票的人都已从美术馆售票窗口排成数列一直到了两站地远的隆福寺拐角。

  “那年去看人体画展简直是人挤人!”北京出租车司机韩师傅说,他听说有“光屁股画展”也跑去看了,尽管门票是平常的10倍,还是咬牙买了票。“进去多是冲着‘光屁股’而来。”韩师傅老实说,但一进去看到那些画,心里却慢慢发生了变化:“我不懂艺术,但那次让我觉得这些人体确实很美。”

  展览还安排了现场签名售画册,所有参加画展的画家如靳尚谊、詹建俊、杨飞云等20多位中央美术学院的老师都排成一行如流水线般签名,由于买者众多,画家们几乎没有机会停手……“反正我记得签到后来,我连自己的名字都快不会写了。”葛鹏仁回忆道。

  观展的踊跃程度也超乎所有人预料:每一天都是蜂拥而至的人群,老年人、中年人、青年人都来排队看展览。由于观展压力过大,中国美术馆不得不破天荒地开办起夜场:每天下午5时30分结束后闭馆一个小时,6时30分重新开始买票接受夜间观展人群!可原定一个星期的展期仍然不够,最后展方干脆延长到4个星期。即便如此,每天的观展人群依然如潮而至……

  “肯定是空前的。”现在已是中国油画学会会长的詹建俊先生说,后来的展览档次、规格可能更高,但社会反响如此热烈的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办人体油画展 是为了回报出版社

  “说起来这次大展有一定的偶然性。”葛鹏仁犹豫了一下,才说出一段从未披露的幕后故事:1988年,漓江出版社邀请了全国很多知名画家到漓江写生、创作。活动快结束的前一天,出版社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他们想出些画册,请画家们提点建议———什么样的画册才能卖得好?

  “我们大家正觉得没什么回报人家,没想到人家只是想让出个主意。”葛鹏仁说,他突然想到,在中国,还从来没有专门的人体画册公开出版。如果出版一本,肯定能卖得好。白天的座谈会上,葛鹏仁一直等到最后才发言,一言既出,当场迎来激烈讨论。“座谈会一下来,出版社的负责人就跑到我房间里,继续跟我讨论怎么操作的细节了。”葛鹏仁说,双方当即决定:由漓江出版社提供资金支持,办全国第一次以人体为主题的油画展,展出作品印成画册对社会公开出售。

  葛鹏仁回到中央美术学院后,老师们一下就沸腾了:教了很多年人体素描,也画了很多人体作品,可从来都仅限于教学和观摩,从没有公开展出,更没有印成画册公开发行。“那时候不像现在,现在很多人画了画就会考虑拿出去卖多少钱,那时候大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让作品公开展出和出版。”詹建俊说,有这样的机会,大家的创作热情一下就起来了。

  葛鹏仁说,这次展览是由于漓江出版社的出版需要和他的偶然创意才出现的。但实际上这却是艺术发展的必然需要:艺术自身的发展必然要与改革开放的趋势呼应。“不可能依然保持连山水画都抬不起头来的状况。”特别是人体艺术———美术教育中极为重要的一项内容,如果连公开展示的机会都没有,那么美术的发展步伐将非常缓慢。“改革开放给予了这样的机会,这次展览是必然要发生的。”葛鹏仁说,如果他不策划这次展览,相信美术界其他的人士同样会策划类似的展览,“艺术改革的步伐与其他领域的改革步伐都是挡不住的……”

  有关部门发函 要求调查这次展览

  “应该说,这样的展览本身很敏感。”葛鹏仁略略沉思说,展览能够最终与观众见面还顶住了很大的压力———毕竟这是中国第一次以人体为主题的艺术大展,毕竟中国人历来视人体为禁忌,就是衣服穿少一点都会被看成“有伤风化”,要打破根深蒂固的观念并不是一帆风顺。

  “老师们也有这种担心。”葛鹏仁说,虽然大家都明白人体在艺术中的重要地位,但还是不得不考虑:社会上会怎么看这样的展览?有关部门会出面干预吗?

  “准备工作基本就绪的时候,我们就放出消息要开新闻发布会。”葛鹏仁说,当时他们并没有广泛传递,况且联系媒体也并不在行。

  葛鹏仁说,原先担心没有媒体来,或者来的媒体太少无法有效传递展览讯息,完全是白担心了。来的不仅有北京当地的各路国内媒体,法新社等多家国外媒体也早早等在那里!由于准备的场地太小,结果好多记者只有站着听发布。他们不免又多了另外的担心:报道的媒体太多,展览会不会被叫停?

  “果然没多久招呼就打到学校来了。”葛鹏仁回忆,特别是国外媒体报道了中国将办大型油画人体艺术大展的消息后,就有有关部门向学校发来要求调查这次展览的函件。“办不办得成一下子就成了很让人担心的事情。但后来,展览终于没有被禁止。”葛鹏仁表示,这或许与当时有关领导的关心有关,但更重要的应该是与中国改革开放的大趋势有关。“中国的艺术不能再停滞不前了,而人体艺术在艺术中的重要地位越来越深入人心———很简单,画好人体是最基本的,连人体都画不好,还怎么进行艺术创作?”

  画得太逼真 人体模特状告画家

  “这次油画人体艺术大展是一个重要的开端,而这次开端实际上并不完全顺利。”中国油画院院长杨飞云教授参加了那次大展,画册封面上就是他的作品。他说,参展画家在创作作品时使用了人体模特,杨飞云等几位画家因为作品写实程度高,从画面能辨认出模特本人,于是被几位模特状告侵权。

  “这个案子一拖就是好多年。”杨飞云说,他也能理解当时模特们的压力:毕竟从来没有这样公开地展出人体作品,社会心理和社会舆论对于模特们造成的心理压力确实非常大———这不是仅仅靠理解艺术就能轻易解决的,现实的压力才是最直接和最沉重的。“这个案子拖了好多年。”葛鹏仁透露,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双方才终于在法庭的调解下和解,每位起诉的模特得到了1万元的抚慰金。

  “有了这次重要的亮相,艺术界的改革开放一下子就迅速起来了。”詹建俊先生说,此后人体画不再成为“禁区”,各种艺术形式纷纷被艺术家吸收、采纳。随着国内艺术家“走出去、带进来”,当代艺术也正式在中国艺术界蓬勃发展起来,摄影、影视媒体、行为艺术等都进入了公众视野:1993年裸体进入影视领域;1993年王德顺表演活人雕塑;2001年中国首届人体摄影艺术展在广州举办;2004年5月2日首届中国西部模特大赛·人体艺术模特赛总决赛在重庆举行……

  “在中国,从来没有哪一个时代的艺术自由空间比现在更大,从来没有哪一个时代的艺术繁荣条件比现在更好。”詹建俊先生感慨地说,在他看来,几乎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画的,没有什么艺术形式是不可以用的,“国外的艺术形态在中国都有,国外的先锋艺术在中国同样蓬勃发展,甚至中国的艺术家已经走在了世界的前列。” 本报记者 宋晓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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