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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法教授的短暂浪漫人生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1月11日15:16  新民晚报

  43岁,中国政法大学法学院教授、法学博士,曾留学法国12年。

  2000年至今,在中国政法大学任教。10月28日,他在准备上课时,被学生付成励杀害。

  10月28日,最后的晚餐时,他提到了幸福。

  他问政法大学的同事,什么是最大的幸福。在他看来,一个善良的人得到与他的善良相称的幸福,就是最大的幸福。

  吃完饭,他按照以往的习惯,提前10分钟左右来到教室,一边和学生聊天,一边等待上课的铃声。

  一切都在几分钟后中断。

  不一样的老师

  很多人说,程春明是一个好老师,或者说是一个不一样的老师。

  曾经的学生小杨(化名)记得,他讲课时,总是背挺得很直,下颌微微内收,非常精神。有同学觉得他不像法律老师,像语文老师,讲课充满了文学感。

  他对学生说,不许缺课,因为“你们每个人我都认得,都叫得出名字”。他在校园里,见到学生,都会主动招呼。“就是简单聊两句,但让人感觉亲切”。

  考试的时候,他不为难学生,但是,只有真正答得好的,才会给高分。他曾经在夏天,面对面地向学生评点了120多份论文。

  学生陈宝成记得,在非典的时候,程春明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准时出现,参加草坪沙龙。他会给学生介绍法兰西大革命、法国的学术和政治现状,给学生开法语课。

  他喜欢这种沙龙式的讨论,很多学生都被他邀请去家中参加品葡萄酒会,吃甜点,由女主人主持的沙龙。

  小杨说,他是为学生着想的人。她曾一直为是否考研犹豫,有一次和程老师聊起,说自己不适合上研。他一脸严肃,说“在没有尝试之前,你怎么知道不合适”。

  同样的话,也用在同事身上。他在法学院的同事有去韩国的机会,他觉得意思不大,向程春明说起。程春明很诚恳地劝告他,应该去,人应该去不同的地方看看,去韩国,对开阔眼界有好处。

  他不给别人模棱两可的意见,“他不担心给错了怎么办,总是有什么说什么”。

  特立独行的同事

  程春明在多个场合都称赞过,法大有一流的学生。在他的《我的大学》的散文里,他说自己爱法大,就像爱自己的眼睛。在一次接受媒体的采访中,程春明说,在法大的学生面前,不思进取的老师将感到知识不足,他也正在拼命充电。说着,他双手合十,歪着脑袋做儿童睡眠状。

  他希望法大的学生少一点无聊,多一点青春。男孩子衣冠整齐,酷得恰好。女孩子清纯动人,丽而不娆。

  程春明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几乎每个认识他的人,都这么说。

  红格子裤子是他的标志,他的衣服大多色彩明艳,黄色的毛衣,紫色的皮裤。

  “我们喜欢谈论他”,小杨说,毕业之后,她和几个法大毕业生聚到一起,很自然地就会谈起程春明老师。在他身上发生的微小的变化,都会成为学生们的话题。

  他习惯把自己的喜怒,形于色。

  他的一位同事说,一次法大老师的追悼会上他见到程春明。当时他清瘦哀伤,捂着胸口说,“我感觉心口痛,我的心脏都受不了了”。

  学生冯威在回忆文章中提到,有一位学者在政法大学做报告时,说政法大学是真正的一流大学。程春明起身反驳,后来被校领导喝止。他再次举手发言,反问报告人,“当堂打断一位教授的发言,请问这是否是一流大学应有的作风”。

  在法大,程春明曾经做过科研处的副处长。在他和友人的叙述中,这并不是一次愉快的经历。他的朋友杨玉圣在博客中说,程春明曾辞职三次未果。他说,春明不适合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有同事说,程春明个性过分鲜明,有时有些执拗,容易得罪人。

  浪漫的男人

  个性鲜明的程春明,习惯于把法式的浪漫情调传达给学生,他曾说自己真正生活了一回法兰西。

  小杨记得,在课堂上,他讲得最多的就是在法国的留学经历和地中海风情。他会讲起法国的艾菲尔铁塔,铁塔下面的求婚,“太浪漫了”。

  他和学生讲过,浪漫就是一个shark,是惊喜的一刹那,希望学生多去享受这种惊喜。

  他爱写诗。在他的《地中海的红帆》这首诗里,他说自己凝视着地中海的点点红帆,就会落泪。他给大四的女生写诗,称她们为6月的校园中待沽的娇女。

  程春明的这种法兰西式的情感外露,在中国显得有点突兀。

  也有学生不喜欢程春明对女生的态度,“太绅士了”。程春明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生说,他喜欢和漂亮女生聊天,但是他只是聊天而已,“就是太外露了,太不加掩饰”。

  他曾经讲过他在法国时被人追的经历,言语间颇为自得。学生说,没有见过他念念不忘的玛丽亚和在法国追到的韩国妻子(后来离婚了)。他调侃了一句,她们是资深美女。他还开玩笑地劝学生,要立下志向,到威尼斯向女友求婚。

  在学生王星允的文章里,程春明现在的妻子回忆起两人相处的片段。她怀孕后,程春明每次都会去车站接她。穿得风度翩翩,手里托着一块黑森林蛋糕,远远地就挥着手喊,“老婆我在这里,老婆我在这里”。

  他还会在公交车上大喊,“我老婆怀孕了,大家给孕妇让个座”,惹得全车人行注目礼,而他不以为意。

  一个非常好的哥哥

  程春明很少提到自己留法前的时光。

  他只是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朦胧的童年没有陈琳歌声中的“小摇车”的陶醉和“妈妈无字的歌”的旋律;少年时代,我在野草丛中和稻田埂上,在牛背上,在猪圈中,被“粗放经营”,自生自灭。后来因为学习成绩好,成了文化人,最终考上重点大学。踏入大学门,便再没有离开。

  在湖北大悟县老家,程春明几乎是一个传奇,也是家人的骄傲。但他出事后,高中同学均不愿多说。

  父亲知道儿子出事后赶到北京,对于他来说,这是“天塌了”。

  程春明的妹妹程春玲曾在接受采访时说,哥哥上学时非常辛苦,经常一罐咸菜吃一个学期。当时家里穷,只供了程春明一人上学。

  记者电话采访程春玲时,她沉默良久。然后说,哥哥是一个非常好的哥哥。但是现在,家里人不论说什么,都有人不相信。

  所以,她说自己宁愿选择沉默,在心里想念自己的哥哥。

  在事发前,程春明说自己即将离开法大。他和同坐校车的同事聊起来时,说自己对未来充满憧憬:开启新单位的新的人生,抚育出生的孩子,赡养马上到京的老父亲。两个人闲谈时,程春明讲起现在的生活状态。

  他说,现在下课后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看报、喝茶、晒太阳,感觉生活美好惬意,别无他求。

  只是,这样的生活从此不能继续了。法大那道风景,不再。

  新京报(张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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