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路径导航栏
跳转到正文内容

我们“七八级”(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1月13日14:53  大众网-齐鲁晚报
我们“七八级”(组图)
  这是入校不久我班几个同学在大明湖门前的合影,前排中间挂相机者叫薛文田,入校时三十四岁,六个孩子。他右侧为王树村,三十五岁。后排左一叫梁锡功,与他俩年龄相仿,三人皆农村籍。照片由薛文田提供

我们“七八级”(组图)
  我班九十九位同学中,女同学仅八人,号称“八大美女”,其中一位入校时已三十岁,有了孩子。这是其中四位入校不久在外的合影。照片由庄卫平(左二)提供。

  我1974年由枣庄矿务局一所学校高中毕业,而后干过临时的建筑泥瓦小工等,翌年下乡插队至抱犊崮山区。插队时在当地报纸上发表过散文、诗歌,又编导村里宣传队的文艺节目,1976年底,枣庄市齐村区(后改为山亭区)成立一“大集体工人”编制的专业文工团,一位宣传部长就直接点名让我入了文工团任“编剧”。但很快,“文革”中被禁演的文艺作品陆续开禁,文工团改成柳琴剧团,排演《朝阳沟》、《秦香莲》、《十五贯》等传统剧目。十多年只看过“样板戏”的老百姓看到这些简直疯了,迷恋劲儿无法形容。我编的表演唱、三句半自然没人愿意再看。便改让我做“杂工”,白天去乡村联系演出,下午乘拖拉机随团到演出地,找块梯田扎戏台,挂幕布灯饰,晚上演出时团长负责拉大幕,我负责在观众堆里用幻灯机放字幕,演员唱一句,我就拧钮放一句。我还被分配过演《朝阳沟》中栓宝爹的B角。演出完拆台,去村里吃夜宵,再坐拖拉机回城。如需在一地演两场以上,我就主动要求夜间在戏台上值班看布景,目的是借戏台上的看守灯独自一人静静地复习功课。这样,1978年,我考入山东大学中文系。

  家庭收入为零的同学很多

  听起来,我好像有点不容易。其实我是我班入学前生活相对最优越、上学时最不困难的同学之一。

  那时上大学国家不收学费书费,还发给助学金。但助学金不是人均分配,而是以每班学生数的80%发放,这80%每人每月发 18.5元。如此算出的总量由班里根据各学生家境具体分配,最多者可获22元,最少者为零。当时,我父母工资合计115元,我姐姐哥哥刚当了学徒工,弟弟在乡下插队,家庭生活还算可以,但不富裕。我生活在老家农村的大爷大娘大我父亲二十多岁,无儿子,哥哥从小过继给他们,16岁时又返城了。我姥姥也常来我家住上几个月。这样,为了多分一点助学金,当地有关部门帮我做了个假证明,将我大爷大娘及姥姥都列入了我的“家庭成员”,以摊薄人均收入。但即使如此,评定的结果是我每月只获得5元钱的助学金。而许多同学家庭收入为“零”,月补助到 20元以上。我当时心里很不平衡,心想这些庄户刁——怎么可能为零!现在想想,确实如此。当时村里分粮,依据是家庭成员一年工分总和。我们班许多农村男同学已结婚并有了孩子,他来上学,妻子要照顾孩子、家务甚至老人,自然不能去生产队干活,收入自然为零,吃救济粮。

  我们一个年级也是一个班,99位同学,其中8位女同学,农村籍同学占70%以上,已婚的逾40%,这其中一半以上有了孩子。当时已30岁以上的,也就是说截至目前已退休的不少于二十四五人。有两个数字,“山东大学中文系七八级”肯定是创了全国纪录:一是入校时班里年龄最大同学42岁,大我整整一倍,长最小同学26岁;二是一位同学入校时已有6个孩子。为什么会是这样?儿辈自然不理解。当时情况是,由于十多年未高考,许多特殊人才被埋没,1978年,国家实行恢复高考后的全国首次统一命题考试,并取消报考者年龄及“政治表现”限制,想彻底筛筛人才(那年的高考录取率是五十多比一),这样就给了几百万大龄青年考大学的机会。

  情况就是这样,可想而知,许多同学4年的学习是很难的。入校两个月后,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随后,农村土地承包在全国逐步展开,这一突来的幸福令许多农村同学喜忧交加。喜的原因自不必说。忧的是,家里除了妻小、年迈的父母,没有其他劳力。许多同学的妻子身体还不好,谁种地?有同学后悔说,早知分地就不考大学了。一位大龄同学家境困难大,执意转校至家乡的临沂师专,转为两年制的大专生。另外,为了经常回家种地,又没乘车钱,有的同学每隔几周就请上一两天假,骑自行车往返几百里回家拾掇地。

  饭票交易与扫厕所的活儿

  我们初入校时采取的是部队化聚餐制,即以小组为单位,固定餐桌,有专门的菜饭盆,全组的饭菜打来后,分到每人碗里。每人每月的伙食标准十七八元。像我这样的就要向家里要钱再交十几元的餐费,助学金高的就不需再交钱,或还可获几元零花钱。对这种聚餐制,三类同学意见较大,一是女同学,她们饭量小,都白让给男的吃了,挺亏的。当然,我班女同学没意见,我班女同学很少,肚量却很大。二是济南城市籍同学,常回家,不在学校吃,但不吃白不吃,也不退钱。三是农村大龄同学,认为如果自己买着吃,不会如此奢侈地每顿必吃菜,可以省下部分餐费寄回家。几个月后聚餐制顺民意改了,改成每人每月发十七八元的饭票,愿意怎么吃怎么买。这样又出现了新情况:个别家境好的同学老想多吃点肉,每月十七八元饭票不够花。而许多大龄农村贫困同学一天吃一份菜,或两天吃一份菜,以啃咸菜为主,省下了一些饭票。正好,两类同学私下买卖饭票,卖者将省下的钱寄回家。在我班,城市学生买农村学生饭票是很经常、很正常的交易。

  当时,辅导员老师为给同学解困,为班里几位农村大龄同学找了个业余打工的活儿:打扫几个学生宿舍楼的男女厕所。如今的在校生,情愿去马路摆摊,也不会干这种“影响找对象”的活儿。但我们的同学都争着干,无论城市籍还是农村籍的同学打内心无任何人对此有鄙视看法。这就是那年代大学生的观念。

  我曾以山大中文系七八级同学在校生活为题材写过一部中篇小说《上完大学再说》。原名叫《恢复》,想表述那个“恢复时期”的举国精神,我常常在回忆中被那种精神感动。小说发表几年后再想想,小说其实写得很皮毛化,一些情节是虚构的,没有把“七八级”生活深刻写出。原因是当时作为年轻的城市籍同学,并未真正了解和理解我的那些大龄农村贫困同学的生活。虽然立誓做一名作家,可知识才分、生活功力及对文学的理解都太肤浅,上学时光想着如何模仿外国作家的语言了,根本没注意身边同学的身世、经历及看法,不懂文学就在身边。如今年事已较高,后悔晚矣。

上一页 1 2 下一页

Powered By Google 订制滚动快讯,换一种方式看新闻

新浪简介About Sina广告服务联系我们招聘信息网站律师SINA English会员注册产品答疑┊Copyright © 1996-2008 SINA Corporation, All Rights Reserved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