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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如翼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1月21日02:54  扬子晚报

  盱眙 陈绍龙

  很难想象,一只失去天空的悲鸿该是何等的绝望,蓝天一时像是块凝固的玻璃,展翼和挣扎会使它遍体鳞伤。站在1978年的门槛上我会无数次地对过去回首。

  我父如鸟,折翅而落。

  镇上热闹得很,街上摆满了花花绿绿的“四旧”,是收缴来的绘有龙的缸、香炉、绣有图案的“八卦衣”等。那天又有人在爬街。我好奇。爬街的戴着纸高帽,低头,看不清面目。有个人在我这个小“看客”脚下稍作停留之后,又甩手走了。是谁?一看鞋我明白了。是父亲。

  我哭着跑回家去。母亲坐在缝纫机旁流泪。

  一顶“右倾”的帽子,“文革”中压得父亲喘不过气来。逃避也罢。父亲“下放”到一个叫秋李郢的小山村时,我和我妈似乎没有太多的怨言。队里腾了两间牛房,其实是马房,是油坊拴马用的。屋里臊味难闻,父亲便用醋熏。纵是这样,村上也少有人来。说马房会染麻风病。“麻风病”在当时是可怕的疾病。怎么可能,是“麻”“马”谐音,还是村民的无知呢。我不知道。父亲不相信。其实也是无奈的事。

  乡夜寂聊,依着一盏油灯,母亲在做衣服,父亲敲着算盘,盘算最多的就是今年的口粮还缺多少。要是年成好,收的粮多,父亲高兴时还会在黄裱纸上用毛笔填首词独自吟咏,或是在算盘上一划拉哼上几句“苏三离了洪桐县”不上板的京戏。这当儿,我便也会将父亲教我的“锄禾日当午”的句子背出声来。

  油灯晕黄,啄梦如喙。阳光总在风雨后,乌云一退万里,让梦想重新展翼的天空仿佛一下飘到了所有人的脚下。站在1978年的门槛上我便又无数次地对未来展望。

  那年父亲“落实政策”被重新安排了工作。他不懂电,也没有多少水文知识,电灌站领导试探性地跟他商量:先做炊事员?行。这份似乎并不十分体面的工作父亲却是欣然接受。受过寒冷的人,会倍感温暖的珍贵。福有双至,也就在那一年,我考上了大学。那天,我们家搬离了秋李郢,父亲“上岗”和我上学成了小山村秋李郢挺有轰动性的新闻。

  队长让人开了两辆手扶拖拉机为我们送行。一辆车上装家具等一些东西,一辆车上坐人。秋李郢几乎所有的人都齐聚到了我家门前。大人们跟父亲和母亲握手道别,说着过去的一些往事,历数一些相处中难忘的生活细节,动情处,有的年老的妇女拉着妈妈的手竟撩起围裙,抹起泪来。父亲只是喜滋滋地挨个递烟,连连说着“到城里玩到城里玩”之类的话,感念更多的是时下的“政策好”。好些山民带着孩子向我指目:好好念书,将来跟他一样,上大学!

  手扶拖拉机在乡路上颠簸,村民们跟在车后挥手。这样的送别场景一直在我脑海里,也让父亲难忘。每当电视上播放《父老乡亲》那

  首歌的时候,父亲便会站起盯着屏幕不放,两眼发湿。父亲已老。希望如翼,站在2008年的门槛,你会欣喜地发现,三十年前在“科学的春天”里重新展翅飞翔的,是整个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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