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裘春霞

　　时间：2008年

　　带着外孙去“拜年”

　　大年初六，阳光一扫往日的阴霾，在这个凝冻天气里，真是难得的晴朗。本来每年的大年初一都是给妈妈拜年的时间，因为凝冻，我们择期了。算起来这已经是第六个年头来海天圆给妈妈拜年了。

　　今年给妈妈拜年多了一个人，她是我的外孙仔仔。我们把他带上山来给外太婆看看。我的女儿是妈妈生前最疼爱的人，站在妈妈的墓前，跪拜，心里默念，妈妈，我把小仔仔带来了，你看看他和多多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的。很懂事。你放心。

　　小仔仔很可爱，他黑溜溜的眼珠子转着，手你拿着香学着大人的样子在外太婆 的墓前虔诚地合手磕头。看到小仔仔天真，我的思绪飞转，30年那一幕再次浮现————

　　时间：1978——1994

　　对孩子：简单地去爱

　　那是一个悲凉的秋天。我的丈夫因病离开我和女儿。记得在殡仪馆，3岁的多多抱着装着父亲的骨灰盒天真地问我：“妈妈，爸爸怎么躺在这么小的盒子里呀？”面对孩子，我心碎。只有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那年我28岁，母亲与我现在同岁——56岁。

　　从丈夫走的那一天起，我和多多就住回了娘家。妈妈成了我最坚强的后盾。孩子没有人带，妈妈为此辞去工作，在家全心带我的多多，从3岁到20岁读大学，几乎是在外婆家过的。

　　一切都在阳光下自然生长，我的多多也长得好快。1994年，她要高考了。多多是个敏感的孩子，对于多多，我更多的是采取顺其自然。多多读书时文科好，理科成绩却糟透了，作为母亲我并没有责怪她，由她这样地偏科下去。当时也不知道对不对，只是觉得5颗手指拇还不一样长。现在，多多已经当妈妈了，她做她喜欢的工作，有创造性和挑战性。

　　看过这样一则故事：在青海一个极度缺水的地区，人们用水严格限定为每人每天3斤水依靠驻军部队运来。

　　一天，一头被人们认为憨厚、忠实的老牛挣脱缰绳，强行闯入沙漠里唯一的也是运水车必经的公路。运水车来了，老牛以人无法想象的识别力迅速冲上公路，老牛沉默地站在车前，任凭驾驶员呵斥趋赶，老牛不肯挪动半分。双方僵持着。

　　后来，牛的主人来了，他拿皮鞭狠狠抽打老牛的背上，牛被打得皮开肉绽，但仍不肯离开，鲜血流了出来，它凄厉哞叫。一旁的运水战士哭了：“就让我违反一次规定吧。”他从车上取出半盆水，放在牛的面前。

　　出人意料的是，老牛没有喝以死抗争来的水，而是对着夕阳，仰天长哞，不远的沙堆后面跑出来一头小牛，受伤的老牛慈爱地看着小牛贪婪地喝完水，小牛也舔舔老牛的眼睛。静默中，人们看到了母子眼中的泪水，在一片寂静无语中，它们掉转头，慢慢地往前走。

　　这就是母爱。无须提醒，发自内心。对于孩子我从没有在心中划出一个圈圈，就像母亲对我们，没有要求一样，支持他，爱他，就行了。

　　时间：1937年——2002年

　　母亲的愿望

　　妈妈出生在浙江嵊县的一个贫寒农家，和爸爸刚结婚不久，日寇占领杭州，爸爸走好背井离乡外出找活干，走时，妈妈将唯一的一张照片放在爸爸的包里，照片后面写着：“这张照片请你藏着吧。”一别，就是 8年。现在的我们是很难想象在生死渺茫的8年中，一个女人是以怎样的精神固守着坚持。家乡的很多女人都改嫁了。但妈妈相信，爸爸还活着，会回来接她的。妈妈的笃信是对的，抗战胜利后，爸爸真的回来了，也许回来的那天，妈妈只是说了句：“你回来了。”就像丈夫昨天才离开一般，但心中的思念早已经滴满了眼泪。

　　妈妈是个很“简单”的女人。没有奢望，没有要求，用她一双勤劳的手养育了5个子女，还有我们的孩子。父亲因为工作关系，长期在外，家里里里外外都是母亲一人操持。妈妈是个巧女，从她自己穿的衣服，做的头发，到我们5个子女从里到外的小衣服，全是她一针一线缝制的。为了贴补家用，她每天天还麻麻亮就起床做活，一直泪到晚上把我们全安顿好睡觉。

　　母亲的愿望很简单，就是她的子女都能健康、平安。她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好好上班”，星期六回来吃饭。”终其一生，妈妈是快乐的，佛说过，是你的心在动，才会生成烦恼。妈妈不是信徒，文化不高，但善良、忠诚、热心、顺其自然是她生活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