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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利己同时利他的动物,我做这些事,为私利也为公益。跟作家一样,好的律师要有案例、有作品留下,为了公益,出名也是好名”
★ 本刊记者/韩永
当程海在合肥因相邻权纠纷将辖区派出所告得热火朝天的2000年,唐吉田还在延吉市检察院,应付着工作上的灯红酒绿,因前途渺茫而痛苦不堪。而在南方的西子湖畔,张立辉大学毕业刚刚4年,法学理论正在艰难地转化为实践。
8年后,3个人坐在一起,共同谋划北京律协直选倡议。性格之间的差异显而易见,过程中充满着合作与猜疑、高亢与低迷、坚持与放弃,律协直选就像一根线,串起了3个人,首尾相顾,进退身不由己。
“斗士”程海
2007年6月,在未征求会员意见的情况下,北京律协撤销了宪法与人权专业委员会。身为会员的程海和张立辉去市司法局讨要说法,律管处的一位负责人说:“我有权成立,我也有权撤销。”
这样的对待,程海似曾相识。“文革”期间,由于父亲是“臭老九”,经常挨批,家里唯一一张像样的床也被人弄走。看着“红五类”的孩子一个个被推荐上大学,他真切地感受到平等是如此遥不可及。
下放到农村后,由于长期干农活,他脖子上被压出一个包,现在看起来依旧清晰。返城做工人,他被马列著作深深吸引,并且读出了别样的意味。“人的活动都跟利益相关,”他说。
1977年,高考恢复。初一都没有上完的程海决定试一试。他说这是自己一贯的性格,凡事喜欢尝试,有时候不问结果。高考前3个月,他称病在家,每天以80页的速度看书,最终考取合肥师专中文系。
他始终不安分。大学毕业被分到一所中学教书,私下里开始考研。第一年,英语没过,第二年,专业课没过,第三年终于通过,被录取到南开大学经济研究所。硕士毕业论文答辩,他选了一个在当时看来颇为前卫的主题:劳动平等。当下全民关注的城乡统筹,他声称在当时的论文里已有提及。
再后来,他先在安徽省体改委做了几年企业改革,下海,先后做过基金经理、企业管理咨询,还申请专利做过童车的生意。在做律师之前,他前后换过七八份工作。
1999年,程海与隔壁的一家医院因对方的一堵墙发生纠纷,程海认为三牌楼派出所的处理有偏袒对方的嫌疑,于是将该派出所告上法庭,官司一打就是一年半。派出所的人始终搞不明白,为了这点破事,辖区内的这个小个子为什么百般纠缠?
有一次庭审,程海的发言终于激怒了出庭的一位副所长,说:“要不是在法庭,我现在就抓你!”程海说:“现在已经休庭了,你来抓!”并为此事投诉到很多部门。官司虽然输了,但程海在这个过程中发现,自己对法律竟有一种天然的亲近,于是在47岁时走进考场,第一年差了9分,第二年顺利通过,拿到了律师执业资格。
他说终于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职业。他开始通过一系列引人关注的事件,来诠释他对这份职业的理解:2005年下半年,他以安装电话外地人受到歧视为由,将北京网通告上法庭;2006年1月份,他因回家过年时的一票难求,状告有钱不投资的铁道部;2007年4月份,他因自由迁移户口遭拒,将安徽和北京两地的至少4家公安部门相继告上法庭。
巧合的是,在程海成为律师之前被拿来祭旗的合肥三牌楼派出所,在他一系列户口诉讼案中再成被告。这家曾经在评比中排名靠前的派出所,据说现在有好多人徘徊在下岗的边缘。
这些诉讼在赢得广泛赞誉的同时,也招来了涉嫌炒作的广泛质疑。他说:人是利己同时利他的动物,我做这些事,为私利也为公益。跟作家一样,好的律师要有案例、有作品留下,为了公益,出名也是好名。
至少在律师界,程海已经名声在外。唐吉田一直想找机会结识一下他,律协直选正好提供了这样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