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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园纪事

http://www.sina.com.cn  2008年12月22日17:29   SMG《七分之一》

  片花1

  一片老城厢 见证私营经济的曲折发展

  虞惠和:"哪个正常的家庭闺女嫁给你摆摊的一个人,不可能的事情。

  殷:一天挣一百多块钱,那个时候不得了的事情

  三十年过往 当年的无奈今日的辉煌

  李维德:"民营企业不仅仅依靠廉价的生产

  廉价的劳动力

  然后还有我们的技术内涵"

  小人物 大时代

  解说:

  稍后请收看《1/7》改革开放三十周年特别节目《穿越·豫园纪事》。

  豫园纪事(正片)

  【同期声】

  晨曦中的豫园全景,商铺纷纷开门,卷帘门升起的声音。殷金喜出现,穿行在豫园商城的街道上,身边是一家家个体 商铺。

  【解说】

  ?岁的殷金喜是豫园商城里一家小店的老板。这里是外地游客最喜欢逛的旅游景点之一,也是上海有名的小商品市场 。而殷金喜每天都会经过这些古色古香的街道,一过就是三十年。

  【实况】

  殷金喜来到自家小铺子前面,跟营业员聊天,问问最近经营情况,今天货备齐了没有。

  【解说】

  殷金喜的小店是卖化妆品的,最近的经济环境不大好,小店的生意也清淡不少。

  【实况再一段】

  生意难做,那你就热情点,耐心介绍,价钱嘛,能卖就卖吧。

  【解说】

  早上9点,豫园小商品市场里历史最悠久的福民街上,各家各户的商铺里,都开始热闹起来了。殷金喜决定,到市场 里别的商铺去逛逛,看看行情。生意场上的这些波澜起伏,30年里他已经经历了很多次。

  (镜头提示:此处转场,殷金喜穿过福民街,镜头摇上"福民街小商品市场"标牌,转场至1979年资料画面,那 里是上海个体私营经济的起点。)

  【解说】

  1979年,作为上海个体私营经济的起点,福民街已经逐步形成了上海最早的小商品市场。狭窄的街道上,满满当 当地挤着货架,和百货公司相比,这里的服饰和玩具特别新潮,福民街一时声名大噪。现在福民街上的这些铺面,都已经身价 倍增,千金难求。但当时,这里的个体摊主中,很多人都是出于无奈,才选择了这个职业。

  【滑稽剧实况一段】《路灯下的宝贝》

  无业青年蒋二毛游手好闲,唱自己编的歌曲(《草帽歌》的调子):妈妈,工作又泡汤了,我哪能办啊哪能办。

  我是"路灯下的宝贝"。

  【解说】

  当时这部轰动一时的滑稽剧《路灯下的宝贝》,是许多老上海的集体记忆。剧中的主人公蒋二毛,经历了从待业青年 到个体劳动者这一转变。事实上,蒋二毛的经历,正是那个时代许多青年人的真实写照。

  【滑稽剧实况一段】《路灯下的宝贝》

  待业青年们在路灯下吵闹,玩耍。

  (镜头提示,滑稽剧画面上,前置进虞惠和声音,虞惠和出场。)

  【采访】 虞惠和

  邻居同学都在这儿玩着闹着,晚上这儿有一个电线杆有个高压电器有个路灯,现在都没有,现在跟原来完全不一样了 。

  【解说】(用现在的画面和虞惠和旧照片叠画)

  今年46岁的虞惠和,正是当年滑稽剧《路灯下的宝贝》里的主角蒋二毛的原型人物。1979年,当时的虞惠和, 住在打浦路上的一间平房里,高中毕业的他,正等着国家分配工作。而那时,上海象全国的大多数城市一样,面临着前所未有 的就业压力。全国的下乡知青,掀起了回城的高峰,仅上海就有约100万知青返城,虞惠和就业无门,整天待在家里,无所 事事。

  【采访】 虞惠和

  最早原来这儿有个路灯,我们在路灯下打康乐棋,打牌闹着玩,邻居有的时候白天要上班,闹着玩的话邻居老骂,我 们那个时候很小很捣蛋,他越是要骂我们把弹弓子弹把居民家的玻璃都给砸坏了。

  【实况】《路灯下的宝贝》资料画面。

  小青年们打康乐棋,邻居骂他们,夜里不睡觉,白天不干活。

  【解说】(滑稽剧片断和同期历史资料)

  年轻人普遍面临着就业难题。他们思想上很迷茫,生活里游手好闲,逐渐成为一个社会问题。当时在静安区工商局工 作的柯朝槐,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那时每天都有很多人排着队,到劳动局进行失业登记。

  【采访】柯朝槐

  就是失业登记,就是要工作。那个时候还是计划经济,改革开放不像现在这么深入,那个时候没有工作要找劳动局, 这个观念很深的。

  【解说】

  同时,大批知青返城,也给城市生活带来了巨大压力。一时间,修理难、吃饭难、理发难、做衣服难,旧有的服务业 ,根本无法满足迅速增加的居民需求。

  【实况】同期影像资料出当时同期声

  【解说】

  1979年4月,国务院的一份报告中指出:为方便群众生活,解决就业问题,可以批准一些闲散劳动力,从事修理 、服务和手工业的个体劳动,这成了个体私营经济恢复和发展的最早的信号。在中央文件精神的指引下,上海市有关部门,对 自发建立的集贸市场的管理,也由取缔变为疏导,积极鼓励闲散人员从事个体劳动。

  【采访】 虞惠和

  这个时候父亲就动员我,是不是我们家正好有,在家门口正好有个路灯,可以借这个可以做一点(修理活)正好政府 也允许。

  【解说】(用虞惠和与父亲在一起的照片)

  但是,年轻的虞惠和对父亲的这个建议,一百个不情愿。

  【采访】 虞惠和

  摆个小摊什么都没有保障,没有劳保,我们那个时候还要考虑到劳保,哪有现在什么医保这么健全,没有的。还有一 个你这个政治生命没有的,对我们来说不管怎么样,一个年轻人这么年轻,你不可能把政治生命全部丢掉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这种想法很自然而来的,还有一个你个人的终身大事怎么办?哪个正常的家庭闺女嫁给你摆摊的一个人,不可能的事情。

  【解说】

  但空虚的生活让虞惠和感到,总是闲着也不是回事,于是,他决定先去工商局打听打听政策。

  【采访】 虞惠和

  人家很热情,做个体他说什么都不影响,不影响你招工,不影响你参军,什么都不影响,你要随时随地不做也不要紧 ,在这个前提下我父亲说现在反正没事做,以后要招工你去招工,你要当兵去当兵,反正就是这个概念了,反正对我来说也没 有长期的打算,做了再说。

  【解说】用旧照片

  工商局的回答,让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1979年10月,虞惠和的自行车修理铺开张了。

  【实况采访】虞惠和 从当年修车的照片拉出来,虞惠和回到当初摆摊的地方。

  就是一个铁箱这么高这么宽这么一个铁箱,原来这儿有个电线杆,我们把这个铁箱因为怕人家拿掉,拿个铁链锁在电 线杆上,旁边弄个面盆放一点水,这个是补车胎用的,旁边放一个打气筒,就是这样很简单。

  【解说】

  就这样,虞惠和从"路灯下的宝贝"变成了"路灯下的修车人"。

  【实况采访】

  第一天其实是总共赚了七毛钱,做了三个活。

  (那个时候心情怎么样?)

  感觉不一样,好象这个活倒还可以,能赚钱,感觉7毛(角)钱对自己来说已经不错了,因为当时人家做临时工做一 点也就6毛(角)钱,学徒工一个月也就17块钱,我能一天没多长时间赚了七毛(角)钱,感觉不错。

  【解说】

  生平第一笔劳动所得,让虞惠和很兴奋,他跟着父亲学了一手修车的好手艺,很快这个修车摊就有了不错的口碑,他 的生意,比20米外的国营修理店还红火。

  【采访】 虞惠和

  国有企业那个时候没有什么态度不态度,我修了下班了就下班了,因为我时间到了我不给你修了,你要修明天来修, 你放在这儿。我们没有的,不管时间,我们没有时间的,你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修,我们没有时间概念的,这个时候就叫 顾客是上帝。

  【解说】

  1979年冬天的一个深夜,天气很冷。虞惠和已经休息了,突然来了一个中年人,急着要修车。虞惠和二话没说, 立刻起床忙活起来。

  【采访】 虞惠和

  半夜三更爬起来给他修好,(3326)那个时候也就一毛(角)钱,补个洞一毛(角)钱,就是补胎一个洞一毛( 角)钱,那个时候很便宜的,他也没有什么加急费小费那个时候没有这种概念的,我只知道帮他快点修好,让人家快点回去。

  【解说】

  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这个中年人又来了,虞惠和吃了一惊,以为自己前一天修车出了什么纰漏。

  【采访】 虞惠和

  他再一次感谢我,那个时候心里的感觉我的劳动被人家承认了,说明做个体的不是人家看不起你,关键你工作做好了 ,你为大家提供了服务人家满意了,这个感觉我感觉做这个活还能做点工作。受人尊敬的。

  【解说】

  经过了这件事,虞惠和从心底里开始认同了自己个体户的这份职业。凭借着吃苦耐劳的一股劲,到了1981年,虞 惠和的自行车修理铺,已经在打浦路周围家喻户晓,来找他修车常常要排队。

  而这个时候,27岁的殷金喜还是上海市南市区联运公司里,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职员。他经常路过福民街,亲眼看着 这里慢慢繁荣起来。当时,豫园里的福民街小商品市场,已经正式开放,工商干部开始进驻市场进行管理,并开始发放第一批 营业执照,福民街已经开始从自发经营转变为有序发展。

  【采访】殷金喜

  那个时候我一个亲戚他住在福明街15号楼上,我看那时候做生意很好,今天做好东西卖掉了就家了,一方面也要赚 钱,赚得很快的,那个时候个体户少,一天挣一百多块钱,那个时候不得了的事情。

  【解说】(毛领子资料画面,福民街资料画面)

  1981年,殷金喜的工资是一个月36块钱,这和福民街上个体户的收入可谓天差地别。这一年的11月,殷金喜 瞒着单位,和一个同事合伙,在福民街上摆起了小摊,销售当时很时髦的毛领子。

  【采访】殷金喜

  毛领子,(毛)剪下来一段一段装在领子上正好,核算一下成本,一天要卖到大概两三百条就厉害了。

  【解说】

  靠着卖毛领子,殷金喜尝到了做个体户的甜头。几个月之后,他真正挖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实况一段】《姿三四郎》片段

  【解说】

  这是1981年中国引进的日本电视连续剧《姿三四郎》的片段,它是我国引进的第一部外国电视连续剧。对于殷金 喜来说,他从片头的广告中,看到了一个大大的商机。

  【采访】殷金喜

  我卖玩具,就是《姿三四郎》(前面广告)那个榔头,那个时候在放一个《姿三四郎》,这个广告一做,产品做了广 告以后我知道了。以后我跟我一个朋友一起做了,那个时候打听在无锡(有货),就跟他一起到无锡去进货去了,每天都要( 卖)一千多把,一千多把就好赚130块一天。

  【解说】

  每天利润130块钱,一个月就差不多能赚4000块。而当时,在复兴东路这样的市中心地段,买一套50个平方 的房子,也只需要4000多块钱。殷金喜成了受益于改革开放的第一批个体户。但是,赚到了钱之后,殷金喜却是喜忧参半 。

  【采访】殷金喜

  那个时候个体户给人家看不起的,现在概念来讲就是摆摊头的人做生意的人,有些歧视的。

  【解说】

  时隔20多年,重新站在当年摆摊的地方,殷金喜仍然感慨万千。

  【实况采访】

  那个时候我记得我刚刚回来以后,看到单位里熟人来了马上头掉过来不要给人家看到,头低在摊位下面不给人家看到 你是在这里摆摊子,好象是低人一等一样的。等人家走了再出来。

  【解说】

  和殷金喜一样,虞惠和当时也有着,对自身身份和社会地位的困扰。

  【采访】虞惠和

  因为刚刚开始的时候人家对这个感觉好像很(恩)的时候,做生意的人一般来说都是山上下来,庙里出来的,没有正 当那个的,正常的人不可能你是正常一个人又没怎么样,国家会分配你,怎么会做这个个体呢?个体过去原来是利用限制改造 分子,所以也没有这个脸面,好象老师看见了都很难为情的。/老师一些同学都在这儿走都认识,有的时候看见了都躲到家里 去。

  【解说】

  柯朝槐当时担任静安区工商局个体科科长,对于殷金喜和虞惠和的这种尴尬,他记忆犹新。

  【采访】柯朝槐

  跟社会影响有关系,它本身是一个资本主义的尾巴,文化大革命的时候要割资本主义的尾巴,要冲这一批人,这个影 响很深的。

  【解说】

  当时,商品经济的蓬勃发展,对人们的旧有思想观念,形成猛烈冲击。个体经营的自主性、灵活性,以及为老百姓日 常生活带来的便利性,越来越明显。

  【采访】柯朝槐

  比如说卖的牛仔裤,当时我的印象当中真正商店大概不多,青海路小商品市场牛仔裤铺天盖地,当时有一批人就兴这 个,他就往那个地方跑,生意就好了。老百姓需要的,能买到。

  【解说】

  从烟杂店到服装店,从饮食摊到修理铺,这些个体户经营的店铺,和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紧紧联系在了一起。整个社会 对个体户的认识,也开始悄悄发生变化。八十年代初的报纸上,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积极鼓励城市待业青年从事个体劳动, 自谋出路的报道。政府牵头先后创办了华亭路服饰市场、柳林路小商品市场、七浦路服装市场等,这些市场,都成为个体户云 集的经营场所。

  【采访】柯朝槐

  个体户不像以前那么样被人看不起了这个是两条了,一条是国家政策允许,国家鼓励,还有一条就是应该讲他挣钱的 机会多了。

  【解说】

  作为待业青年主动从事个体劳动的典型,虞惠和开始频繁出现在各种报刊上。但是,虞惠和内心的困扰依然存在。1 981年,他告诉文汇报的一位记者,他的那些在工厂上班的同学们,可以凭借着工作证或者团员证,到工人文化宫和青年文 化宫去看电影,而他自己,无论做得多出色,也还是没有组织接纳他。

  【采访】虞惠和

  我们什么都没有的,什么证都没有,你不是说一样的劳动一样的光荣,也是社会主义的劳动者,我这个个体劳动者不 是社会主义劳动者吗?我们没有办法进去。

  【解说】

  1982年,困扰虞惠和很久的问题终于得到解答,他被批准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虞惠和的入团仪式,是在卢 湾区政府小礼堂举行的,当时的副区长亲手给他戴上了团徽。就在半年之后,1982年12月,虞惠和迎来了人生中最重要 的旅行。他作为上海市青年团员的代表,前往北京,参加了当年的全国团代会,并受到国家领导人的接见。

  【采访】虞惠和

  到北京是什么概念,北京是国家政治中心,是中央领导的所在地,过去说到北京去,我小时候说,北京真的不得了, 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上北京,第一次进人民大会堂,第一次受到党和领导人的接见,多少个第一。

  【解说】

  那一年,虞惠和正好20岁。他完全没有想到,人生中最辉煌的经历,竟然是源于当初那个出于无奈摆出来的修车摊 。

  也是在这一年,中国共产党第十二次全国代表大会提出,个体经济是公有制经济的必要的、有益的补充。还是在这一 年,全国五届人大五次会议通过了新《宪法》,进一步明确了个体经济的地位和作用。

  社会的认同,政府的鼓励,让虞惠和、殷金喜们不再困惑。1982年底,殷金喜正式从单位辞职,一门心思当起了 个体户。而虞惠和,也再没动过进工厂上班的脑筋。

  【采访】虞惠和

  这种自豪感完全是年纪轻,希望把事情做好不要辜负领导和组织的关心!一定要争气,所以后来以后把这个摊位生意 要做大,另外一个服务态度要更加搞好,这种决心很那个的。

  【解说】

  1986年,上海市个体劳动者协会正式成立,个体户这支新生的经济力量,开始凝聚在一起共谋发展。当时,虞惠 和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个体户标兵,先进工作者,他希望自己的事业,能够有更进一步的发展,没想到,等待他的,是思想观念 的又一次大碰撞。

  黑转

  【解说】

  现在,虞惠和已经是一家私营企业的老板。从个体户到私营业主,这样的发展过程,现在看来顺理成章,但是在当时 ,虞惠和却为此吃足了苦头。当年他经营的修车摊生意越来越好,虞惠和想把小店做大,但是被告知:不允许。

  【采访】虞惠和

  有的时候客人实在太多了,父亲在家里面我把车拿到家里让他修好以后我再拿出来

  为什么要这样呢?他是国家工人,他不允许从事跟帮助你一起做的,这个管得很严的,不像现在经营条件这么好,那 个时候管得特别严的。/个体劳动是个人做,不是你要请人做不允许的,你雇工了就剥削了。

  【解说】

  在个体劳动者的身份得以明确,并得到社会的承认和尊重以后,“能不能把个体经营做大做强?是否允许雇佣劳动? ”就成为人们开始争论的问题。一场从经济领域,到思想领域的大讨论,正在悄然萌动。

  解说:

  铁饭碗后的重新选择,他有着怎样的艰辛?

  (采访俞永珍)

  情愿下岗宁可呆在家里下岗

  也不愿到你这个私营企业来做

  片花2

  解说:

  新时代的“地下党员”,她经历了怎样的波折?

  (采访蒋炎良)

  民营企业的业主能不能入党

  当时在思想上还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解说:

  稍后请继续收看《1/7》改革开放三十周年特别节目《穿越·豫园纪事》。

  (空镜豫园正午)

  解说:

  正午的豫园,游人如织。现在,这里不仅是上海的一个旅游景点,也是全国知名的小商品市场。分布在豫园周围的, 6座专门经营小商品批零业务的商厦,吸引着海内外的游客和商人。

  (短实况殷金喜和雇员聊天)

  解说:

  殷金喜在福民街旁边的悦园商厦里,也有一个摊位,主要卖化妆品。他专门雇了营业员帮他打理生意,自己偶尔来看 看。左邻右舍许多摊主,都是11年前,一起从福民街露天市场搬过来的。而那一次搬迁,和殷金喜也有着直接的关系。

  (年历特技·资料画面1998新闻报道《告别福民街》)

  解说:

  这是1998年的新闻报道。正是在那一年,福民街小商品市场全部从室外搬进了室内。

  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福民街已经成为上海个体经济发展的标志。越来越多的人看中了这里的商机,都到附近来摆 摊,摊位迅速扩展到周围的几条街,最高峰的时候,豫园地区露天市场的摊位,达到了800多个,这让狭小的街道不堪重负 。

  采访

  上海鸿梅实业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殷金喜:

  有些顾客走走路也会吵架

  有时候人多了挤来挤去

  顾客碰到摊位上面的东西了

  又要吵架

  我后来给政协提了个提案

  就是露天市场变成室内市场

  解说:

  当时的殷金喜,已经是黄浦区政协委员,他的这个提案,得到了政府的采纳。经过一年多的准备和建设,1998年 ,福民街的露天市场,全部迁入了街边的福佑门商厦和福佑商厦。

  采访

  上海鸿梅实业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殷金喜:小商品大社会。

  解说:

  福民街上露天摊位消失的同时,在这条街的周围,相继矗立起好几座专营小商品的商厦,经营面积一下子比从前扩大 了几十倍。

  采访:

  上海鸿梅实业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殷金喜:

  以前是90厘米的一个摊位

  现在最小的2.5平方米

  最大的20几个平方(米)

  在经营上面思路也转变了

  解说:

  搬迁之后,市场经营的货物更丰富了,更多的摊主不再仅仅做零售,而是做起了小商品批发。在殷金喜看来,福民街 的这次搬迁意味深远,个体摊位"登堂入室",标志着个体经济,进入了更具规模和更加规范的发展轨道。

  采访:

  上海鸿梅实业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殷金喜:

  我们也硬件改善了好了,软件也跟上了,他们经营场地好了,生意也做大了。

  解说:

  这是上海的1998年,在个体经济大发展的同时,上海传统的国有经济却正在经历着严峻的挑战。从上世纪90年 代中期开始,上海进行了大规模的产业结构调整和国企改革。这座城市里有着15000多家国有经济单位,超过1/3的在 职职工在国企上班,国企改革改变影响着整个社会。

  采访

  上海明汇物业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俞永珍:

  纺织仪表这些人

  有很多人我们都听到下岗了/

  他们当时说减员增效

  这样一个口号提出来

  解说:

  俞永珍,当时是上海国有企业新黄埔集团的一名员工,在物业公司担任工会干部。1997年,她所在的公司,开始 人事分流改革,50多名员工面临下岗。公司动员俞永珍,带领这批下岗职工自谋生路。当时已经是入党积极分子的俞永珍, 勉强答应了这个要求。

  采访

  上海明汇物业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俞永珍:

  我们老总说

  你要到总公司去拿退工单

  把你的工作退了

  我兜了一圈第一天我没有去

  解说:

  拿了退工单,就意味着和原来的企业,从此没有了关系。当天晚上,41岁的俞永珍哭了一夜。

  采访

  上海明汇物业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俞永珍:

  让我退工的时候

  确实我掉眼泪了

  我就感觉有两种想法

  好像非常不愿意

  但是自己说了要去的

  那只好硬着头皮去的

  (实况歌曲《从头再来》画面垫工人下岗画面)

  昨天所有的荣誉

  已变成遥远的回忆

  辛辛苦苦已度过半生

  今夜重又走进风雨

  解说:

  据不完全统计,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上海先后有100多万国营职工,离开了自己工作了多年的单位。作为中国 近代工业发祥地的上海,当时拥有一个庞大的产业工人群体,因为所在工厂的关闭、转产和改制,许多人踏上了再就业之路。

  采访

  上海明汇物业管理有限公司员工:

  你当时是多少岁

  20岁左右当时什么都不懂

  就看见老员工他们很紧张

  我也跟着很紧张

  采访

  上海明汇物业管理有限公司员工:

  当时因为人们观念还有一个铁饭碗

  而且我在这家企业

  干到退休之类的想法

  所以说应该都是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

  解说:

  1997年4月,俞永珍成立了私营的明汇物业管理有限公司。和她一起离开的31名下岗职工,最终有10个人没 到新公司报到。

  采访

  上海明汇物业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俞永珍:

  他们情愿下岗宁可呆在家里下岗

  也不愿到你这个私营企业来做

  解说:

  其实,就连俞永珍自己,当时都对"私营"这个词很排斥。尽管她的头衔,从工会干事变成了董事长,但俞永珍的心 里并不开心。

  采访

  上海明汇物业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俞永珍:

  我们到商店去买东西

  他说我们是国企的就很放心

  然后觉得私企这个东西就不敢买

  /我是个私营企业

  我觉得我没脸见人

  就是很难为情的

  解说:

  当时私营企业不仅是自己瞧不起自己,就是出去谈生意,私营企业的身份也给他们的带来了重重障碍。

  采访

  上海明汇物业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俞永珍:

  我们也竞聘了好几家

  他们一看到你们是私营企业

  他们说你们不要跟我们谈

  我们不跟私营企业打交道

  解说:

  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私营经济一直伴随着争议。1982年,以"傻子瓜子"而闻名的安徽省"个体大户"年广 久,因为雇了12个工人帮工,被认定为搞私营企业,引发了一场“算不算剥削?”的大讨论。对于“私营企业有没有剥削、 能不能在社会主义国家存在的问题”,当时邓小平公开的态度是,"放一放"、"看一看"。这一表态,逐步得到了中央领导 层的认同。

  (或《新闻联播》,或采访,或其他形式的割断)

  解说:

  1987年,中共中央发布《把农村改革引向深入的决定》,确立允许私营经济存在的方针,1988年,全国人大 又在修订《宪法》时明确提出,"私营经济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的补充",明确了私营经济,在经济体制中的地位。但尽管如此 ,直到上世纪90年代末,在人们普遍的观念中,对私营经济的印象仍然是以负面为主。

  采访上海明汇物业管理有限公司员工:

  当时人们观念

  就觉得私营企业好像就是

  跟过去的剥削可能有一点沾边

  解说:

  因为私营企业主的身份,无论俞永珍和员工如何努力,他们的物业管理公司,却总是接不到业务,全公司30号人的 吃饭成了问题。

  (短实况俞永珍巡视员工工作)

  解说:

  2008年11月的一天,俞永珍到她们公司负责的物业检查下属员工的工作。这幢大楼的物业管理业务是她们公司 在2000年就接下的,这一做,就是8年。俞永珍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当年她第一次来到这里招揽业务的时候,面对对方 的询问,她撒了一个谎。

  采访

  上海明汇物业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俞永珍:

  上级公司是什么公司/

  我就说我们上级是新黄埔集团/

  其实当时你已经

  我已经是私营企业

  已经不是新黄埔集团

  我不敢如果你说私营企业的话

  人家又不要你做

  我永远就是接不到生意了

  (年历特技·实况2001年《新闻报道》豫园迎新年)

  解说:

  2001年新年到来的时候,俞永珍也在计划着新一年的打算。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这将是不同寻常的一年。

  (音乐特技报纸报道《上海28名私企老板赴京"充电"参加中央党校学习》)

  解说:

  2001年9月,俞永珍被选为私营企业代表,前往中央党校学习。入党,一直是俞永珍最大的愿望。在她看来,当 初同意去做私营企业,就是因为自己是入党积极分子,要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私营企业业主的身份, 却成了她入党的最大障碍。

  采访

  上海明汇物业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俞永珍:

  私营企业业主是不能入党

  因为你是私营企业就是你一个老板

  你有资产了

  采访

  原黄埔区统战部副部长蒋炎良:

  当时讨论的问题就是

  民营企业的业主能不能入党

  当时在思想上还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解说:

  蒋炎良,当时是黄浦区工商联的党组书记。尽管私营企业在社会经济发展中的作用,日益显现,但因为资产问题,私 营企业主,始终不被允许加入中国共产党。这一观念进入2000年之后,有了一些突破。当年,上海市委组织部决定,在思 想进步、诚实守信的私营企业主里,挑选几名入党积极分子进行考察试点,但这一切,都是不公开的。2001年2月,俞永 珍正式被批准加入中国共产党,但组织上,还是对她提出了额外的要求。

  采访

  上海明汇物业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俞永珍:

  组织上你是入党了

  但是你在外面是不能宣传

  就是你这个私营企业业主

  入党这个不能宣传

  解说:

  2001年7月1日,中国共产党建党八十周年大会在北京召开。会上,江泽民同志阐述了一系列新观点,提出包括 私营企业主在内的新社会阶层,已经成为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针对这一全新的提法,在大会结束之后,上海的一家媒体特 地找到俞永珍,请她谈谈作为私营企业主入党的感想。

  采访

  上海明汇物业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俞永珍:

  我说我很激动

  以前我们是共产党员不能说

  我现在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共产党员

  解说:

  让没想到的是,这番话见报之后,她受到了组织的批评。

  采访

  上海明汇物业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俞永珍:

  街道知道了以后就把我找去了

  他说你怎么可以随便跟媒体说/

  地下党做了那么长时间

  然后到现在还不能说

  解说:

  其实,这样的考虑也不无道理,因为就在这之前的几个月,关于私营企业主能否入党的问题,相当一部分知名人士, 还在北京进行过激烈的争论。然而,随着建党八十周年大会精神的传达,私营企业主的身份得到了重新认定。

  采访

  蒋炎良原黄埔区统战部副部长:

  后来明确了他们都是

  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建设者

  这个概念明确了

  她应该可以成为

  我们建设者当中的先进分子

  她能加入我们共产党

  解说:

  2001年9月,当报纸上出现"私企老板参加中央党校学习"的新闻时,俞永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喜悦。她终于可 以公开地宣布,自己是一名共产党员了。

  (年历特技·实况2002年 《新闻报道》豫园新年资料画面)

  解说:

  2002年开始的时候,俞永珍悬了四年的心,第一次感到了少有的轻松。这是她重新创业的四年中,第一次轻松地 欣赏新年烟火,第一次不再为自己私营企业主的身份而忧虑。

  采访

  上海明汇物业管理有限公司董事长俞永珍:

  都在扶持我们的私营企业

  人们的观念也在转变

  解说:

  在从1997年到2002年,俞永珍在创业的最初五年间,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政策的变化。1999年,全 国人大再次通过《宪法修正案》,明确"个体经济、私营经济都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2002年,党的十 六大又提出,个体私营企业经营者,都是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在一系列政策推动下,到2002年,上海已经有超过22 万人,成为了私营企业主。私营企业的从业人员超过250万人,其中包括了超过30万的下岗工人。

  采访

  上海市工商局局长方惠萍:

  1990年代参与国有企业的改革

  帮助下岗工人转岗

  吸纳大量的下岗工人

  进入私营企业就业的这个阶段

  社会上对私营企业

  都有非常大的一种

  对他的认可度大大地提高

  (实况发展新党员)

  解说:

  2008年11月26日,俞永珍所在的党支部,举行新党员的入党仪式。现在,俞永珍已经是这个党支部的书记了 。当年一直鼓励俞永珍的蒋炎良,这天也作为列席代表前来参加。

  采访 原黄埔区工商联党组书记蒋炎良:

  民营企业

  作为一个社会主义的建设者

  而且他们符合党员的条件也入党了

  不仅仅能入党

  而且他们在单位里面

  还建立了党组织

  俞永珍还担任了党组织书记

  还发展了一大批党员

  我感觉到这个完全是改革开放硕果

  (实况发展新党员鼓掌)

  解说:

  入党仪式结束之后,已经是黄昏时分。俞永珍来到一所中学的音乐教室,作为上海市女企业家合唱团的成员,每周三 晚上,是她雷打不动的排练时间。

  (随机采访俞永珍)

  一开始我来的时候

  我的嗓门比较大老是冲出来的

  现在你觉得和谐的话

  你必须听到别人的声音

  而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实况合唱排练)

  解说:

  这个合唱团的团员,有国企的老总,有个体的老板,也有和俞永珍一样的私营企业主。然而在这个舞台上,她们只有 一个共同的身份:表演者;而她们的目标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唱出最和谐的声音。

  片花3

  解说:

  老市场遭遇新挑战,出路在哪儿?

  (采访殷金喜)

  以前义乌从我们这里拿货

  现在我们从义乌那里拿货

  解说:

  小企业进军高科技,困难又何在?

  (采访王爱群)

  一开始我作为跟随他的一个员工

  我是感觉他是不是在讲大话

  解说:

  稍后请继续收看《1/7》改革开放三十周年特别节目《穿越·豫园纪事》。

  (空镜黄昏的豫园)

  解说:

  黄昏时分,悦园商厦里一天的生意临近尾声。

  (短实况殷金喜巡视)

  解说:

  现在,殷金喜除了摊主的身份之外,还受聘兼任这座商场的总经理。

  (实况殷金喜和摊主交谈,说生意不好)

  解说:

  最近一段时间,全球的宏观经济形势不很乐观,悦园商厦里的生意明显冷清了很多。其实殷金喜已经确确实实地感觉 到,最近两年,豫园的小商品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

  (随机采访)

  义乌等江浙一带的小商品市场

  冲击很大

  解说:

  上海350公里外的义乌,和豫园相比,经营面积更大、商品价格更低、离加工厂更近。豫园的小老板们,对那个新 兴的批发市场,总有些忌惮。

  (实况打烊关门)

  解说:

  晚上七点多,店家们纷纷打烊了。

  市场逐渐不景气的现状,让殷金喜这个在豫园摆了20多年摊的老资格,也觉得有些忧虑。上海传统个体私营经济, 似乎落后了,出路在哪里呢?

  (短实况殷金喜开车行进在南浦大桥)

  解说:

  与此同时,另一位和殷金喜差不多同一时代"下海"的私营业主,也在用自己的行动寻找着答案。

  (南浦大桥灯虚糊特技,接李维德介绍南浦大桥照明灯随机采访)

  (随机采访李维德上海宏源照明电器有限公司董事长)

  这个就是南浦大桥采用的

  我们的电磁感应无极灯

  解说:

  和传统的灯泡相比,南浦大桥使用的这种灯,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灯丝。

  李维德就是这种灯管的发明人。他是上海第一批私营企业主,他的公司目前是世界上第一个生产这种灯具的企业,为 此,他获得了100多项专利。

  (随机采访李维德上海宏源照明电器有限公司董事长)

  这是我们的无极灯

  它是各种各样的灯具

  然后用在不同的照明场合

  像这个就是工厂灯

  我们说的高悬灯

  它可以用在比如说超市

  大的工厂上面

  它有什么样的优势呢

  我们有50%的节能

  因为它是一个节能相当好的

  一个产品

  还有一个它主要是寿命长

  我们理论上有十万小时

  那保质期是

  我保证用10年不用换

  解说:

  李维德毕业于复旦大学电光源系,毕业之后,在上海老字号的亚明灯泡厂工作了两年。1988年,《宪法》修正案 第一次明确提出了,"私营经济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经济的补充",私营企业的法律地位得到了确认。李维德从中看出了机遇, 他从工作单位辞职,凭自己的专业技术,开办了一家灯泡厂,成为上海第一批私营企业主。

  采访

  上海宏源照明电器有限公司董事长李维德:

  正好那个时候

  中国可以搞民营企业了

  我感觉民营企业是一个方向

  解说:

  李维德的公司在草创时期,只有15万注册资金,他和7个员工租借了南翔镇一个简陋的农家院落,从事灯泡生产。 到2000年的时候,公司已经初具规模,连续四年获得上海百强企业称号。就在这个时候,李维德突然提出,要发展一项全 新的技术,就是不带灯丝的电磁感应无极灯。

  采访

  上海宏源照明电器有限公司副总经理王爱群:

  一开始

  我作为跟随他的一个员工

  我是感觉他是不是在讲大话

  解说:

  王爱群是公司的副总经理。在她的印象里,没有灯丝的电磁感应灯,当时还刚刚处于理论探讨阶段。

  采访

  上海宏源照明电器有限公司副总经理王爱群:

  他的确是想做好这个事情

  的确有这个想法

  就是你不能去学习老是模仿别人

  解说:

  独创,开发出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产品,正是当年李维德决心发展这项技术的最现实的考虑。

  采访

  上海宏源照明电器有限公司董事长李维德:

  我们肯定是做不过外省市啦

  我们上海的商务成本

  土地资源成本能源资本

  劳动力资本

  包括我们的人力资源资本这些

  都要超过他们

  然后我们没办法做到

  他们价格这么低

  因为这个产品已经变得太传统了

  解说:

  从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江苏、浙江两省的乡镇企业和私营企业飞速发展,借助着便宜的土地和人力成本,价格优 势很快体现了出来。到2000年前后,他们已经对上海的私营企业产生了直接的威胁。

  采访

  上海宏源照明电器有限公司董事长李维德:

  我们都是一批有技术的人

  也有学历背景的人

  然后我们做的事情

  和没有学历背景的人

  一些小企业不是一样吗

  解说:

  李维德决心摆脱价格的困扰,而发挥自己地处上海、在人才、科技和信息方面具有的优势。很快,他就启动了"电磁 感应无极灯"的研发计划。

  (实况新闻报道2005年春节豫园庆祝)

  解说:

  那是上海的2004年,就在这一年,李维德制造出了第一个稳定的无极灯产品。当这年过去的时候,李维德和所有 的这些欢庆的人们一样,憧憬着自己的未来。

  为了推进产品的产业化和市场化,李维德一共耗资2亿元。巨大的开发费用投下去了,但一开始收效却不大。情急之 下,李维德卖掉了公司里原本效益很好的传统纳灯的生产线。

  采访

  上海宏源照明电器有限公司副总经理王爱群:

  如果你要做一个开头

  做一个先头部队的话

  你的成本就很高

  所以很多人说

  你将来很有可能是先烈

  (短实况李维德喝茶)

  解说:

  但李维德还是觉得自己开发的无极灯项目值得自己背水一战。

  采访

  上海宏源照明电器有限公司董事长李维德:

  民营企业不仅仅依靠廉价的生产

  廉价的劳动力

  然后还有我们的技术内涵

  技术含量

  做出我们真正的

  属于自己的民族品牌

  (年历特技·新闻报道2006年春节豫园庆祝)

  解说:

  当2006年到来的时候,李维德终于熬过了最艰难的时光。让他倍感欣慰的是,从前一年开始,国家和上海相继出 台了许多项鼓励私营经济发展的措施。2005年2月,国务院出台鼓励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的36条政策意见,3个月后,上 海市相配套的38条实施意见,也正式出台,强调各种所有制经济在政策、待遇上的平等。这些都为私营经济的发展扫清了障 碍。与此同时,照明业市场也逐渐接纳了这种颠覆传统理念、优势明显的新型灯具,李维德的公司得以迅速发展。

  采访

  上海宏源照明电器有限公司董事长李维德:

  我们从零的突破

  去年是两个亿(销售额)

  今年有望突破八个亿这样的销售额

  (短实况换灯)

  解说:

  2008年12月,浦东的一条街道,正在将原来的灯,换成李维德公司生产的无极灯。现在,这种电磁感应无极灯 ,已经占到全球无极灯市场份额的70%。无论是上海外滩、南浦大桥,还是在巴西的高速公路、在加拿大的体育馆,都可以 看到这种照明灯。

  采访

  上海宏源照明电器有限公司董事长李维德:

  就像这次奥运会我蛮高兴的

  我一次到秦皇岛

  我不知道秦皇岛正好是

  火炬手第二天要开始跑

  然后他们带我去看

  说秦皇岛这些路

  明天是火炬手跑的路

  我抬头一看都是我们无极灯

  解说:

  在上海,目前像李维德这样,以高新技术为动力的私营企业,已经形成了规模。他们有的曾经为神舟五号、六号飞船 制造元器件;有的为北京奥运会90%的公交车,提供清洁燃料;有的拥有国家整车生产目录,直接与上海大众、通用等知名 厂商,展开竞争。

  采访

  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局长方惠萍:

  从2002年到现在应该说这个阶段

  私营企业的发展

  它有一个本质的提高/

  以产学研联盟的一些高科技的

  高新技术产业的

  这些私营企业的发展/

  走出了上海走向全国走向世界

  解说:

  私营企业的市场份额越做越大,吸引了国际行业巨头纷至沓来。几年间,几家业界知名的跨国照明电器集团,都来找 李维德商谈合作的事情,但出人意料的是,都先后被他拒绝了。

  采访

  上海宏源照明电器有限公司董事长李维德:

  【202545】【202520】

  他们都是一百多年发展起来的

  一些跨国企业

  然后我们是一个很小的中小企业

  如果我们这样一合作

  我们这个企业

  就肯定会没有会消失

  所以我拒绝了这种合作

  解说:

  上海是生产出中国第一个电灯泡的地方。亚明灯泡厂生产的"亚字牌"灯泡曾经闻名全国。当年,李维德就曾经是" 亚明"的员工。然而李维德发现,在与国际厂商合作之后,这些民族的品牌,就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这让他至今不能释怀 。

  采访

  上海宏源照明电器有限公司董事长李维德:

  尤其到了国际

  就会感觉今天很大的企业

  明天突然之间就会跨掉

  它经不起各种冲击/

  我们中国怎么样

  跟美国的制造业去抗衡/

  那这就提到

  我们的知识产权在哪里

  我们的品牌在哪里

  我们的市场营销方法在哪里

  解说:

  李维德在自己的工厂里,建造了一个"古灯博物馆",专门收藏中国早期的灯具。然而作为一名私营企业主,他更关 心自己行业的现在和未来。在他看来,在上海,像他这样的私营企业,不仅要面对本来就已经十分强大的、来自周边省份的竞 争对手,而且更为强劲的国际竞争,实际上也已经悄然靠近了他们。

  采访

  上海宏源照明电器有限公司董事长李维德:

  现在越南柬埔寨波兰东欧地方

  很多他们的劳动力成本开始很低了

  中国的制造的内涵

  不能仅仅靠原来的廉价

  他一定是说他们时髦的话叫

  把中国制造变为中国创造

  采访

  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局长方惠萍:

  他首先要知道叫知己知彼

  就是知道我这个环境

  是什么更有利于我的发展

  知己就是知道自己应该走什么路

  解说:

  和周边地区相比,上海地域狭窄,人力成本、商务成本很高,发展传统制造业的空间有限。但同时,上海在人才、科 技等领域,又有着其他地方不能比拟的优势。在方惠萍看来,上海的个体私营经济,也应当适应这样的发展潮流,而李维德的 公司正是这种潮流的代表。

  采访

  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局长方惠萍:

  我想上海现在提出产业结构调整

  现代服务业发展是个方向

  高科技的向科技领域进军

  用科技来创造更大的企业的发展的

  这个方面

  我觉得也是它发展的空间/

  如果简单的还是以低级的

  以劳力为主的

  廉价成本为主的这种做法

  那肯定没有前途的

  解说:

  不过,由于私营企业大多是中小企业,和国有大中型企业相比,还是有着长期无法解决的困难。李维德就曾深刻地体 会到,在创业过程中,资金的短缺,曾给自己的研发和市场推广,造成的难以逾越的困境。

  采访

  上海宏源照明电器有限公司董事长李维德:

  【203312】

  像我这样的一个中小企业

  从头到尾走下去是很难的

  发展到一定阶段

  必须有一个社会化的参与

  解说:

  针对这一具有普遍性的问题,2008年8月25日、2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上海市委书记俞正声,在深入 部分中小企业调研指出:中小企业在上海发展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面对当前的宏观经济形势,一方面,企业要不断创新 ,寻找新出路;而另一方面,政府也要不断改进服务,关心、帮助和支持企业的发展。

  (实况 《新闻报道》)

  解说:

  随后的几个月,上海各区县相继出台扶植中小企业的政策,银行也推出了多项,支持中小企业发展的优惠措施。这些 政策和措施的重点,都是为了解决以个体、私营经济为主体的中小企业的融资难问题。

  (黑转)

  解说:

  1979年,当虞惠和在家门口摆起第一个修车摊的时候,全上海的个体户只有8000个;10年以后的1988 年,李维德下海办厂的时候,上海的私营经济只有207家。如今,个体、私营经济单位的数量,已经分别突破了29万和4 9万。2004年,上海的个体私营从业人员,第一次超过了国有集体经济,目前个体私营单位的从业人员,已经占全市在岗 从业人员的55%以上。

  采访

  上海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局长方惠萍:

  我觉得从根本上

  有一个从小到大从弱到强

  从不被人们接受认识

  到积极支持给他们

  创造一个发展的空间

  这样一个大的一个环境

  来推动发展/

  它已经成为上海经济

  发展一个不可或缺的

  一个重要的骨干的一种力量

  (空镜夜色下的豫园)

  (短实况聚会)

  解说:

  新年就要来了,殷金喜、虞惠和、俞永珍、李维德这些忙人,受上海市个体私营协会的邀请,难得地聚在了一起。

  (实况聚会聊天)

  解说:

  他们曾经是返城知青、下岗工人、名牌大学毕业生,三十年的时代变革,将他们各自不同的人生曲线汇聚到了一起。

  窗外,就是夜色下的豫园。过去的三十年,他们见证了那里的每一次改变;而同时,他们又是这些改变的经历者和创 造者。

  (实况碰杯推虚,转场至饭店外景,音乐起)

  (豫园夜景上海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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