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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5日,银川西南永宁县,用以固沙的麻黄草已近收割尾声。这2万多亩的麻黄草种植基地曾是银广夏公司治沙的重要成就。
夕阳下,村民把收割好的麻黄草堆在一起。这些草每天能带给他们几十元的收入。他们依然记得银广夏的创始人———陈川,记得他为村里修好公路,方便麻黄草运输。他们也记得银广夏出事后,他们有几年没有了额外的打工收入。
银广夏股价启动于1999年12月30日,1年后猛涨6倍。
这引起诸多媒体的质疑,经调查后发现,支撑银广夏神话的是,伪造的虚假利润。
“在中国的证券史上,银广夏案将会是一笔浓重的记载。如果没有银广夏案曝光,中国市场还将长期处在老鼠仓、坐庄时代。”一位证券界的业内人士说。
股市神话
银广夏股价一年内上涨了440%
吴安琪曾长期和银广夏合作治沙,他记得多位国家领导人来宁夏参观过这块治沙基地。这也成为银广夏公司被政府看重的一个重要资本。
如今吴安琪已经不愿再提起治沙的经历。银广夏出事后,他再未去过那片基地,他说自己也从那时切断和银广夏的所有联系。“伤了心了”。
和吴安琪不同的是,袁岗现在想起银广夏时还觉得心惊肉跳。他是第一代老股民,曾持有过银广夏股票,翻番后很快清仓。
“很明显,幕后有人坐庄。我是搭了庄家的顺风车。”袁岗说,很多买入银广夏的股民后来倾家荡产。
在20世纪末倒数第二天,银广夏股价突然启动,当时的价格为每股13.97元。飙升、飙升、再飙升……到2000年4月19日,股票已经涨至35.83元。这一天,银广夏实施了优厚的10转增10分红方案。
到这一年的年末,12月29日,股价又创下37.99元新高,折合为除权前的价格75.98元。
一年中,银广夏的股价上涨了440%.在那一年,银广夏是最热门股票,一度被称为中国第一牛股。
这个神话的支撑是德国进口的一种技术———二氧化碳超临界萃取。此时的银广夏已拥有40多项业务,而对卵鳞脂、姜精油等天然物的萃取已成为它的主要利润来源。
2001年3月1日,银广夏发布公告,称与德国诚信公司签订连续三年总金额为60亿元的萃取产品订货总协议。
仅仅依此合同推算,2001年银广夏每股收益就将达到2~3元。
泡沫破灭
银广夏“巨额”利润遭遇媒体质疑,股价大跌,市值蒸发67.96亿元美丽的肥皂泡,轻轻一戳就破灭了。而戳破它的是媒体的报道。
事实上,早在2001年3月,媒体已开始对银广夏质疑,《证券市场周刊》和《财经时报》先后登出联办分析师蒲少平的长文,对银广夏的高速增长及丰厚利润提出9点质疑。
致命一击来自于8月3日,《财经》封面文章《银广夏陷阱》,文章揭露银广夏的业绩完全是通过财务造假虚构的。
根据调查,银广夏根本不具备其宣布的产能。它公布能将萃取时间从10个小时缩短到3个小时并进一步缩短到30分钟,专家对此称,即使用3小时来提取,精度也要大打折扣。
而银广夏公布萃取物将卖到3440至4400元。可萃取物的原料成本只有350元。
媒体提出更为有力的质疑是,如果银广夏真有如此大的出口量,按照现行税法,则应向有关部门办理至少几千万的出口退税,并在财务报表上体现出来。
而事实上,银广夏的年报里根本找不到出口退税的条目,亦从天津进出口退税分局查实,天津广夏从未办理过出口退税。
这些质疑对银广夏的打击是致命的。
当时在银广夏工作的夏雨(化名)回忆说,公司当时一片混乱,基本瘫痪了,各级领导都在忙着灭火,试图进行危机公关,但已经于事无补。
8月9日,银广夏停牌30天。
9月10日银广夏复牌,到10月8日的15个交易日里连续跌停,股价从30.79元一路狂泻到6.35元,市值蒸发67.96亿元。瞬间,银广夏从天堂被打入地狱。
随着一起跌入地狱的,还有中小股民和证券机构。
市场在一片哗然声中,开始了疯狂逃窜和血肉践踏。
基金经理陈彭玉回忆当年的惨状时说,银广夏被股民们称为中国股市的“9.11”
恐怖事件,随后就是一天天的无声的开盘跌停,股民的财富一天天灰飞烟灭。上海金陵、轻纺城等持有银广夏的上市公司集体抛售,大盘因此受到重创。
据报道,广西有一位老股民,在30元上方用150万元买了银广夏,在12个跌停板被打开后,用从亲戚朋友那里借来的150万元再次买入银广夏,企图摊低成本,挽回一点损失,结果再次被封入跌停,等第16个跌停板被打开时,不要说自己的钱,借来的150万元也被腰斩了。
股民的惨状,让人联想起陈川为公司写的广夏志,其中有“广夏(厦),大屋也。广夏接榱,黎庶乐居”的句子,不能不说是种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