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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手术台上感觉自己像耶稣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1月07日13:45  中国新闻周刊

  “躺在手术台上我感觉自己就像耶稣”

  在要不要孩子的问题上,程益(化名)显得比罗婕坚决得多。她在一个不错的外企工作,在自己看来生活充足得略显乏味,她只想要一个老公爱、孩子疼的温馨家庭。

  程益29岁时,遇到现在的老公。“结婚就是为了生小孩”,这是她的婚姻哲学,婚后不到一年,程益就怀孕了。

  查出怀孕后,程益整个人都洋溢在幸福里,即使晒太阳都感觉是两个生命的暖洋洋。对于早已定好去青岛度假的行程,年轻人嘛,照去不误。

  甜蜜在怀孕3个月例行检查时戛然而止。医生说孩子已经停止发育。这让程益简直无法相信,此前没有任何征兆,而且自己发胖了不少,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些营养全都长到自己身上。

  第一个孩子总是在意外中与自己擦肩而过,这似乎成了现代职业女性普遍的伤心经历。程益对第一次记忆犹新,因为那天是申奥成功日,周围人都在狂欢,只有她伤心欲绝。

  疗养了一年,程益再次怀孕,已经32岁。

  这一回,她学乖了,马上跑去医院保胎,每天无所事事地昏睡,躺了两个星期,又回到家继续躺满3个月才去上班。即便如此,满怀希望的程益又被医生告知,孩子不行了。

  程益当时泪就下来了,这回已经不像第一回那么坚强。她已经过了30岁,已经不能再拿“年轻还有机会”来安慰自己了。擦干眼泪,现实还要面对,与肚子里的孩子告别,注定还要一系列撕心裂肺的物理过程,医生必须要做手术把孩子取出来。

  想到上一次为此也做了刮宫手术,医生说打麻醉会有危险,“你就忍着吧”,躺在手术台上的她觉得痛苦像冬夜一样盼不到尽头。绝望的程益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只觉得做女人怎么这么苦。再一次上手术台,又是整宿疼痛的夜晚。

  术后,程益在医院住了两个星期,她不敢回家,害怕回家看到公婆悲伤的表情,以及那些散落在角落里崭新的小衣服。老公很体恤她,给她拿来一本《心灵鸡汤》,程益丢在一边,没好气地说,“你不如给我一碗真的鸡汤”。

  程益很难过,但更多的是气自己。“为什么别人生孩子都那么容易,到了我这却这么麻烦。”她一度想领养,但最后发现自己真的不甘心,她决定再试一次。第三次怀孕,程益34岁,已经接近高危产妇。她的美国老板相当模范,批了几乎一年的带薪产假,把她请回了家。

  这一次程益万分小心,真的是在床上躺了一年。刚开始的两周,她连洗澡都不敢。除了打针几乎没出过门,生怕一动就把孩子掉下来。日子沉闷得像坐牢,更糟的是程益有了不小的心理负担,总怕出事。怀孕期间见了4次红,都是流产的前兆,这让她抓狂不已。

  在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后,程益开始求助于信仰。老公求佛放在床下,她每天在家看圣经和祈祷。第三次做B超检查,程益一个人站在检查室外徘徊了良久。她很害怕,像等待宣判一样。如果再不成功,她再没有勇气去尝试了。

  孩子终于保住了。

  经历了这些事情,等到真正上手术台那一天,程益已经相当镇定。当她在手术台上双手摊开,手术灯照下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像耶稣一样,千锤百炼终成正果。

  孩子生出来,医生把屁股对着程益说,看!是个健康的男婴。孩子哭了一会没动静了,程益从昏迷中猛然苏醒,紧张地问,“孩子哪去了?”医生说,“就在你旁边,放心。”

  “孩子是我进城的代价”

  和那些盼着孩子改变乏味生活的白领有所不同,外省打工女青年的保胎经历更加一步三坎。在她们眼里,“孩子是进城的代价”。

  马小朵出身于江苏农村,是上世纪80年代初第一批5万进京保姆大军中的一员。当时他们这些乡下姑娘,都分到各级首长家。马小朵去了当时全国政协一个副主席家做保姆。待遇可想而知,马小朵却在3年后辞掉了这份工作。

  她在中央民族大学夜大学英语,只为了她心中有一个梦想,学好英文,回老家当一名中学英文教师。3年后拿到大专文凭,回到老家,英语教师的位置早被别人占了,好强的马小朵再次进京,想挣足钱到边疆继续圆梦。

  此时,她的人生发生了转折——她认识了如今的丈夫。对方是北京人,一个现实问题横亘在两人中间,那时粮食关系还在,粮油都是跟着户口走,没有北京户口寸步难行。外地人和农村户口的双重压力,让马小朵感到绝望。

  马小朵开始为了户口而奔走,为此,1990年她只身去了深圳,因为那里的户籍制度正在松动。她应聘到深圳一家电子公司做推销员。两年后,她和北京的男友结婚。第三年,公司答应帮她把户口挂在单位的集体户口上。

  一切即将实现之际,马小朵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她住在十几个人的集体宿舍里,天天吃食堂,突然觉得开饭时的那个味真难闻。她一点都吃不下,但过了点又没得吃,就这么不吃不喝地躺在床上。

  舍友说,你这是妊娠反应,躺一周就好了。马小朵就躺了一周,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还不停地盗汗。后来竟虚弱得站不起来,就到医院靠打点滴维持营养。后来丈夫把马小朵接回北京,因为体质很弱,连火车都坐不了,只能飞回去。回到家就开始保胎,期间有过流血,马小朵也并没当回事。

  没想到5个月时,肚子突然一阵一阵地疼。马小朵有些害怕,因为从4个月开始,孩子就在里面动得很厉害,她也没想到去医院。在外面打工10年,都觉得自己年轻,皮实得很,小毛病根本不理。

  后来孩子闹了一段,肚子里就没动静了。马小朵过了几天才去医院,医生一听就说胎心没有了。从未生过大病的马小朵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连医生都解释不通。唯一能够扯上关系的理由也许是,马小朵连续10年打工,身体早已透支而又没有及时给予营养。

  只休息了一个月,马小朵挂念自己悬而未决的户口,又回深圳继续上班。当时正是6月,深圳热得要命,办公室都开空调,可马小朵却冷得要命。一检查,祸不单行,马小朵在之后的引产手术出了意外,得了子宫内膜异位——一种很难治好的导致不孕的妇科病。

  马小朵都呆了,她不明白,自己拼命打工,为户口的事奔波,就是为了孩子。但如今户口有眉目了,怎么又终身不育了呢。这是老天给自己进城的代价吗?

  之后的三年,马小朵成了医院的常客。每周都要去医院拿七付药,为了挂专家号,早上四五点就起床。每天拿电饭煲熬中药,人家下了班都出去玩,她就在宿舍里熬汤喝药。

  治疗还需要吃一种使人停经的药,一吃半年,整个人的内分泌都被打乱了。这个药的副作用总是让马小朵胸闷得难受,戴不了胸罩。有天半夜,马觉得自己得了心肌梗塞,心慌得好似根本不在自己身上。连夜去看大夫,答案是,植物神经已经紊乱。

  这三年马小朵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因为根本没有任何治愈的希望,还要坚持不停吃药。每天沉浸在这些事中,熬人。

  曾经有个同事也得了这个病,她尝试了同事的治疗方法,坚持了一阵就受不了,放弃了。但马小朵太想要个孩子,生孩子对她来说似乎成了一个任务,她辞职离开深圳,放弃户口,回北京继续养病。

  所有的心思都在怀孩子的事上,觉得这个事情没有完成,别的事情就无法开始。为此,她连死的心都有。马小朵最终得以偿愿,她为了要孩子前后花了五年时间。

  成功生下女儿后,马小朵变得很感恩,2005年,她在北京苹果园雍王府社区,发起创办“同心希望家园”,帮助那些和她一样的打工妹。这个社区住了一万打工群体,居住在猪圈改造过的棚屋里。白天,随处可见大肚子的妇女走来走去。

  马小朵结识的打工妹里,很多人生孩子很顺利,但之后整个人就彻底病倒了。要么废了,干不了活,要么贫血又黄又瘦,孩子却长得很好。

  她们90%都在出租屋里生产,因为便宜,只需要300块钱。医院生产是这个价钱的十倍,差不多是他们这些家庭一年的收入。

  社区里有个妇女产后得了糖尿病。虽然她已经有一个上小学的女儿,但她丈夫特别重男轻女,非要再生。她怀了8个都没活,身体完全垮了,还要生。她觉得这是唯一能证明自己还有价值的法子。她本是个特别爱玩爱笑的女人,如今,整个人都变了,总觉得所有的人都笑话她,终日躲在这个被遗忘的城市角落的棚屋里。

  马小朵说,她们还停留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生育模式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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