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中的经销商

　　想跳楼的还不止原三鹿副总经理王玉良。

　　12月26日，120余名山东三鹿液态奶经销商聚集到三鹿集团总部。下午3时，一些经销商情急之下登至三鹿集团五层高的办公楼楼顶要求赔付货款。直至特警出动将经销商们劝下楼顶，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一小时。这些经销商们后来被警方“护送”回家。

　　原因是石家庄市政府出台的还款方案未包括山东地区液态奶经销商。山东潍坊三鹿说，三鹿集团控股95%，潍坊公司没有钱，还款协议排期要等到三鹿集团重组。而三鹿集团答复，山东公司是独立法人公司，有独立的资产，山东公司的问题只能依靠它自己解决。

　　据在场的经销商说，山东全省召回的三鹿液态奶货物总值接近7000万元人民币，这些液态奶都是经销商自己拿现金从终端消费者手中回收的。据10月14日国家九部委联合下发的《关于不合格奶制品退货退款和召回、销毁的有关问题的紧急通知》，经销商须全部召回市场产品。

　　这只是全国的三鹿经销商追讨退货款的一个缩影。三鹿宣布破产前，已有很多三鹿经销商通过各种渠道得知这一消息。12月23日，来自全国各地的约五六百名经销商齐聚石家庄三鹿总部讨要欠款。由于流动资金被其占用，时间又近春节，经销商承受沉重的银行还贷压力。

　　青岛海路工贸有限公司销售经理张开心对《新世纪周刊》介绍：“终端经销商都是自己掏钱，上一级经销商有的没钱，就给开白条，一级一级开下去，所以到最后，从终端经销商到三鹿总部，所有人都有欠钱的压力。”

　　张开心当时进了四五万元的三鹿新产品八宝粥，虽然不属于强制要求退货的奶制品，但也不得已全款退还给消费者， “还没法找厂家赔，只能认了。”

　　敦煌市万汇商贸的万祥经理23日亲自去了三鹿总部，厂家欠他们60多万。“几乎全是奶粉，存放期比较长，损失也就比较惨，要是液态奶也就没那么厉害了。”

　　他回忆，当时人太多吵得不行，根本谈不下去。后来每个省找了一个代表，和不知是三鹿还是政府的人谈赔偿问题。

　　谈判后，石家庄市政府与经销商签订了还款协议，约定于2009年1月10日左右再支付30%的货款，加上早先三鹿提供的30%，共计60%，剩余部分等企业正常生产后在半年内全部付清。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原三鹿石家庄经销商说：“以前要获得三鹿的经销权是要走关系开后门的，在同等条件下三鹿更喜欢选人际熟一点的企业合作，利润也还可以。这也是三鹿出事后大家都愿意主动出钱退货的原因，当时也没有谁会想到上百亿年销售额的企业这么快就垮掉。以前三鹿帮过咱们，三鹿需要时也应该顶上。”

　　员工前程

　　张建华在三鹿集团三分厂包装车间干了近30年。早上8点，老总受审，她进不去，只是想过来看看。她自称是偷跑出来的。庭审当天，原三鹿职工宿舍区限制外出。

　　“如果要说对判决结果有什么期待，我希望能从宽处理。奶粉事件是整个奶制品行业的事情，22家企业必须一起担责任，为什么现在所有的过错都让三鹿一家承担。真正严惩的应该是三聚氰胺的添加者和研制者。”

　　对在职月收入平均只有1000元的石家庄市而言，三鹿集团开给工人1000出头的工资还算过得去。

　　从9月开始，处于待工状态的三鹿职工每月只能领600元钱。目前，北京三元集团正与原三鹿洽谈并购案。他们是否早日结束现状与此紧密相关。

　　12月30日下午3点，两个骑车的年轻女孩儿轻灵地驶过三鹿总部的门前。一名女子扭头一瞥，说：“三鹿这次终于欧(Over)啦。”在石家庄繁华的北国超市益友店以前的三鹿专柜，如今再也找不到“三鹿”的任何字样。

　　第二天下午，也就是田文华正在石家庄中院里坐着的时候，工人就开始拆除工厂门口警卫室旁东西方两侧的“三鹿” 标志。厂区其他部分的“三鹿”标志也随之被一一拆除。

　　“三只奔跑的鹿”已成为记忆，取代它的，是“三个被分成两半儿的红色圆圈”。

　　新换上的“三元”标下方，挂着“吸取教训，正视现实，凝心聚力，重组新生”的红色条幅，至少在2008年的最后一天，它的前两句是卷边儿看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