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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视《东方时空》2009年1月17日播出:罗马尼亚中国劳工遭遇陷井,以下为节目内容。
回家
记者:各位观众,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北京首都机场的二号航站楼,现在是位于北京时间上五9点,十分钟前,69名受困罗马尼亚的中国劳工,所乘坐的航班已经在这里降落。站在我身边的这几位呢,是来自吉林省梅河口市劳动局的工作人员,他们一行6人,由局长亲自带队,已经于前天晚上提前到达北京,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护送这些劳工平安顺利地回到家中。
记者:你们的行程是怎么安排的?
刘铁民(吉林省梅河口市劳动局局长):我们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把我们梅河口的劳务人员接回去,我们马上得走,因为路途比较远,大家得走十来个小时,今天晚上到家恐怕是一点钟左右吧,政府特意派我们带着两辆大客车,让他们抓紧时间和家人团聚,春节快到来了,能让他们回去过一个幸福安详的一个愉快新年。
记者:你们经过了万里的飞行,现在终于到达咱们自己的国家,现在什么心情?
受困罗马尼亚劳工:现在心情不好。
记者:为什么?
受困罗马尼亚劳工:去没有挣到钱。
受困罗马尼亚劳工:干了几个月,钱都攒不回来,一个人拿十来万,钱都回不来。
受困罗马尼亚劳工:要赚到钱回来还好点,没赚到钱回来,没脸见父老乡亲,都欠着,一人都欠十来万。
同期:中国的面包好吃。
主持人:终于能够安全地回国了,这本来应该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但是我们在这些记者,在这些劳工的脸上,没有看到太多的喜悦,的确有很多的让他们操心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比如说这么多的劳工被困在罗马尼亚,这个责任究竟应该由谁来负,更加让人担心的问题,那就是在片子当中,他们反复提到的十来万块钱,十来万块钱,因为他们在出国之前,都是举债或者贷款,交了将近十来万块钱给中介公司,现在他们无功而返,那么这笔钱,是否可以给退回来呢,那我们来看看记者从吉林发回来的报道。
劳工为何去罗马尼亚
本月十日,在吉林长春,记者找到了200多名受困罗马尼亚的劳工之一,丁立春,丁立春是吉林省伊通市的农民,2008年6月8号,飞赴罗马尼亚打工,本月8号,丁立春被遣返回国,目前丁立春租住在长春市一栋即将拆迁的楼房里。
丁立春:坐下,坐下,毕竟到家了,简陋一点。
丁立春(受困罗马尼亚老公劳工):我2006年开始办以色列的,公司给我说是上以色列的出国费用需要16万,所以我就是在我父母的帮助下,我就贷出来了16万块钱。
为了办理出国打工,2006年3月,丁立春就从银行贷出了16万元,但中介公司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给他办成,到2008年终于能够到罗马尼亚时,他已经多付了两年的利息,对于一个长年在城市打工,月收入只有一千多块钱的农民来说,这有些让人不可思议。
记者:16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丁立春:那时候也想,也多方考虑了,说16万,如果是真的走了,上以色列,我一年就能把这16万挣回来,也是这样想的。抱着一种出国的心切,毕竟也是一个梦,就是出国梦,梦寐以求的事情,我寻思这件事情,如果说轮到自己的头上,我应该去把握它,我确实想走。
也不能说当时的丁立春,完全是被出国挣钱的念头冲昏了头脑,一方面他专门上网核对了,为他办理出国劳务的中介公司的资质,确认对方于2004年就获得了办理输出劳务的资格,另一方面,周围的熟人,确实在国外打工而挣了大钱,其中就包括丁立春在老家的一个邻居,对方曾在以色列打工。
丁立春:他是没说挣多少钱,可想而知,但是人家回家之后,到瓦房盖了,在农村,大院墙修了,并且也买车了,可想而知,在咱们心目中就成富翁了。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吉林虽然不是劳务输出大省,但这几年,劳务输出工作,一直做得比较红火,外出务工人员所获得的报酬,已经占到了当地农民年收入30%以上,这也成为刺激当地更多农民走出国门,外出打工的巨大动力,在吉林省辉南县新兴屯,这个原本也150户人家的村庄,如今只有三四十户人家还在这里居住,而其他人员都加入了外出打工的行列。
记者:大叔你好,我们是中央电视台。
当地村民:中央电视台的。
记者:对,我问一下你们这个屯里面外出,去国外打工的多不多。
当地村民:出国的比较多。
记者:比较多,是吧,像你们屯出去的人得有多少人,占你们这多大比例。
当地村民:占60%吧。
记者:60%。
当地村民:年轻人一般都出去了,剩下的都是老头。都是老人在家,大部分都出去了,出国了。
记者:您怎么没有出去?
当地村民:我出去过,回来有三四个月了。
记者:回来三四个月了,你去的什么地方?
当地村民:韩国。
记者:韩国,待了多长时间。
当地村民:我去过两个三年。
记者:两个三年,等于说六年,挣了多少钱,这六年来。
当地村民:没挣几个钱,花销也大。
记者:您不好意思说,是吧,这五六年怎么着也得挣个几十万块钱。
当地村民:差不多吧,几十万是能挣。
2008年6月上旬,丁立春和一百多名同伴一起,在每人向中介公司缴纳了9万2千5百块钱中介费以后,先后飞赴罗马尼亚,开始他们的洋打工之旅。但到达罗马尼亚的第二个月,绝大部分工人,竟遭到了罗马尼亚雇主一方托付工资,接下来很多工人没活可干,再接下来,由于雇主没有及时支付房租,他们被赶出了公寓,住进了集装箱,或者正在建造的楼房中。
由曾科(受困罗马尼亚劳工):这也是外方雇主租的集装箱。
记者:他们租的集装箱?
由曾科:就租个集装箱,里面也没有水,没有电,饭都做不了,就吃点面包,喝点凉水,一个多月。
丁立春:我们都哭了,我们几个人,当时要是有点伤心事,要是想起来,抱在一起就哭,哭一阵,哭累就不哭了。
由曾科:有的不住集装箱的,住正在建筑的楼层,在那里空气特别潮湿,水排不出去,棚上就像下雨似的,就得用塑料布给它挡上,床垫都长毛,穿的鞋放床底下两天就长毛了,特别潮。
主持人: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呢,我看到有很多的网友在网上留言,他们很难理解,这些农民兄弟为什么愿意花将近十万块钱出国去打工,其实这些劳务工,曾经给我们算过一笔帐,那就是如果他们真的按照中介公司的和约的话,一年的时间差不多可以把本拿回来,那接下去的三到四年就是净赚,反正他们不怕吃苦受累,反正他们有的是力气,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仅仅隔了三个月,他们不仅没有发了财,而且成了非法滞留者,仅仅截止到2008年的12月10号,他们当中就有9个人,因为身份问题,而被移民局抓进了拘留所。
周岩(由曾科的妻子):啥叫五万,那叫九万,那些都还不上,我都不敢出屋,我一看见那些借钱的人,我说你别来,我在屋里呆着,你别来了,一个月,你问村里人看到我没有。
周岩,被困罗马尼亚劳工由曾科的妻子,和丁立春一样,在举债九万多元之后,由曾科也到达了罗马尼亚,但2008年12元,周岩收到了丈夫由曾科的电话,说他已经被关进了罗马尼亚移民局的看守所,可能很很快就会被遣返回国,这个消息将周岩一下子病倒。
周岩:我二嫂来了,问我,周岩你咋不出屋呢?我二嫂来那天我掉眼泪了,我说二嫂,老五要回来,我说你们借的钱,将来我卖房子,卖地会给你们,我二嫂说别说那些,只要你二嫂都看着你们。
由曾科:在宿舍,宿舍天没亮,睡觉休息,移民局去的,移民据过去给我们在走了是23个人。
由曾科等人是在2008年12月10日,被抓进移民局拘留所,此前几天,罗马尼亚雇主方通知他们,前去移民据办理拘留证,当时几个人很高兴,在移民局照了像,签了字,但不知道自己办理的其实是限期离境手续,和由曾科一起被抓进拘留所的,还有丁立春。2008年12月上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率先报道了200多名中国劳工,被困罗马尼亚的消息,吉林省政府相关部门迅速做出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