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强

　　美国的金融危机，造成西方公司的资金收紧，消费者信心不足，消费水平锐减。一些和中国贸易有着重要关系的西方零售商不断倒闭，2009年1月14日美国第二大消费电子零售商电路城(CircuitCity)正式宣布，在今年3月底前将关闭其在美国的567家门店。去年12月，美国最大玩具零售商之一KBToys宣布申请破产保护，并打算在假期进行清货大减价，随后将关闭460家连锁店。目前仅在美国至少有超过22家美国零售商申请破产保护。

　　由于中国制造业在中国经济GDP比重的巨大和对外部需求的依赖，如果欧美经济继续下滑，订单签订的滞后效应，会在欧美经济每次衰退的2到3个月后对中国更加具体地表现出来。也就是说，2008年9月在美国加重的金融危机，对中国外贸型企业的影响将会在2009年1月中旬开始到3月会变得更为严重。各种因素表明，在此期间也许会成为中国群体的劳工抗议高发期。

　　可能性

　　美国公司的订单一般是3到9个月生产周期，在美国金融危机去年9月加剧后，中国的制造工厂并没有大量裁员，是因为订单生产周期还没到。例如2009年1月，订单大多是外国公司在去年9、10月以前下的，工厂忙于赶货，所以大部分工厂并没有大范围裁员，而在2008年10月开始，大量工厂的接订单数量明显低于去年同期。

　　根据一家跨国公司的工作人员所提供的信息，他们在2008年10月后下的订单比去年同期下降了30%到50%，在8月的时候，这家跨国公司的订单同比增加10%。笔者于2009年1月初在香港和一些珠三角的企业座谈，一家有7000多员工的三资企业的执行董事告诉笔者，他们今年第一季度的订单和去年同期相比下降了70%。客户下单的时间缩短到45天，或者是两个月。根据我们的调查，这样的情况出现在几乎所有我们调查过的企业，只是订单减少的比率不一样。

　　根据笔者的观察，在1月之后，中国三资工厂会开始大范围裁员。这个时候才可能是中国群体性事件的高发期。而与此相应的是美国的失业率也在上个季度明显上涨并且突破历史高位，在6%或7%以上。直接影响了美国的零售市场。

　　虽然在2008年10月到12月之间，在中国南方的一些城市出现因为工厂倒闭所发生的工潮，但还没有形成不可控制的局面，而在1月之后，有可能引发群体性事件出现，此起彼突。外来民工比城市下岗职工所造成的威胁更大，因为城市下岗职工大多生活在工作的城市，有家属，上访都有所顾虑。而民工有流动性，不固定，没有和所工作城市牢固的社会关系，而引起暴力事件可能性增大。

　　2月2日，中央财经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陈锡文在国新办举行的新闻吹风会上就表示，由于受到金融危机影响，在离开本乡镇外出就业的1.3亿农民工中，大约有2000万由于经济不景气失去工作或者还没有找到工作就返乡了。

　　除订单影响的因素，还有外国企业对中国供应工厂拖欠货款的影响，将会让劳工事件变得更加剧烈。一般外加工企业货款的周转期为30到40天。西方的感恩节和圣诞节的产品销售会直接影响国外公司下订单的数量和货款的支付情况，2008年西方的销售情况就很不理想。一些国外企业已经开始拖欠中国供应商的货款，直接的影响就是中国的供应工厂拖欠工人的工资，特别对急于结清工资返乡的工人而言，引起他们的强烈不满，一些拿不到工资的工人的抗议事件，春节前在许多城市已经出现。

　　在春节期间，许多工人回到家乡，很可能他们新年回到工厂之后，工厂已经倒闭，按常规，中国的外贸型企业会押工人一两个月的工资，工厂倒闭，老板跑掉后，工人自然无法拿到他们的工资。这也将会激发中国突发性的群体事件。

　　应对之道

　　政府目前对倒闭企业采取防犯工潮的措施是让地方政府先行垫款用于支付工人的工资，以及地方政府出台一些保护企业的政策。笔者认为仅靠地方政府的财力和政策是无法承担未来可能发生的因为拖欠工资引发的工潮。中央政府应当尽快做出决策。

　　首先，中央政府要投入大量的资金，通过银行贷款来支持受国际公司拖欠货款的企业维持经营。对实在无法维持经营的企业，要首先保证民工的工资得到发放。

　　其次，中央政府要和地方政府共同分担倒闭企业的员工工资。如果仅靠地方政府的资金肯定不足以支付可能面临的大范围的工厂倒闭潮。中央政府需要按比例分担一定的数额。这样才会让地方政府能够迅速上报，并且妥善解决，并不至于造成地方政府因为经费原因，不上报，推迟上报，以及对小型民工群体性事件抱有侥幸心理，而促成严重性的民工群体性事件。

　　再者，中国商务部和外交部应当建立国际间的法律援助机构，帮助中国国内的供应商追讨国际欠款。并且要树立一些典型的成功案件，让国际公司不能对拖欠中国国内企业抱有侥幸心理。要防止中央的缓解金融危机的资金被挪用，政府需要建立专门反腐小组，监察资金的使用情况。

　　同时，在节假日期间，除劳工领域方面，其它各方面要维持社会稳定，解决民间合理诉求。尽量不要发生全国性关注的恶性事件。

　　人民币要维持稳定。如果人民币贬值，必然要受各国谴责，并且引发国际贸易保护主义，让其它国家设置贸易障碍，引起连锁反应，加重危机。从长远和短期而言，人民币贬值并不能对中国经济带来实质的利益，并且对中国制造业不利。人民币升值会加重制造业的负担。目前最好是维持稳定。

　　扩大内需型的企业发展是中国长期的经济发展战略。从长远而言，中国需要调整政策，不能单方面主要依靠外贸型企业，应当大力发展内需，并且在经济政策上需要对企业有所鼓励和支持。现在不正常的是，中国目前的经济模式很大程度上使得占中国大多数人口的工人无法消费。而另一方面，工厂倒闭是因为产品卖不出去，又造成更多工人失业。降低劳工标准并不能减轻经济危机，特别在经济不稳定的时候更要保护劳工权益。

　　还要注意保护工人权益，一方面要建立代表工人权益的工会组织，同时也要发展维护工人权益的非政府组织。只有工人的权益在经济发展的各个时期得到反映和维护，才能最有效地在经济情况恶化的时候，减少群体事件，促进社会长期的和谐与稳定。

　　美国新当选总统奥巴马在1月20日宣誓就职，但是他的政府经济政策现在并不明朗，并且新的经济政策需要有一定时间被外界所适应，还需要有一段融合期。美国和中国的外交和经济关系，笔者认为还会有一定的摩擦和适应期。笔者认为美国的新政府会在一定时间内让经济保护主义占上风，对中国的制造业会有一定的负面影响。至于金融危机在6月之后是否缓和，笔者认为经济会有所复苏。如果西方经济情况好转，对中国而言应当是8到9月会有所改善。

　　在此之间我国政府应当清楚认识到金融危机对我国的影响，做好充分的长期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