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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记者/孔璞(发自陕西)
在这位高票当选的女村长产生之前,村委会的三次选举都以失败而告终
后坪村村主任白荣周、村委书记何忠厚找到白一彤时,白趴在窑洞里一张油腻的桌子上打盹。
这是2月11日下午5点过。窑洞外学校的操场上,几十位高杰村的村民正忙着布置正月十五“转灯”的场地。天色 渐晚,各村来参加活动的村民已经陆续到来。
白一彤从何忠厚手中接过一张写着签字笔字迹的16开白纸:
“??特聘请你为我村名誉村长,望你能成为我村新农村农业科技、经济建设的指导员。”
没过一会儿,后洼里村和李家河村村主任也送来了内容相似的聘书。
“没啥,就是觉得高杰村今后肯定能发展了,我们村也想沾沾光。”何忠厚说。
上任未足一月,白一彤的人气已经从高杰村蔓延到乡里各村。寄托在这个19岁的“明星村官”身上的希望又多了一 分。
回来吧
白一彤到高杰村是在一个冬日的午后,天灰蒙蒙的,她站在村里学校门口望过去,整个村子仿佛蒙着一层什么,有一 种看不透的脏。一切仍然是她4岁离开时的样子。“时间在这里,仿佛是凝固的。”
过去的19年,她只回到过村子三次,在村里呆的时间累计不到一周,而对这座村庄的了解,也并不太多。
但去年11月20日,父亲白延林的一个电话改变了这一切:高杰村此前三次村主任选举均失败了,他要求白一彤来 参选高杰村的村主任。
白延林打了一晚上电话,但白一彤始终没松口。“这不是逗我玩吗?我在上学啊,简直是胡闹。这老头年纪大了,反 倒异想天开起来!”此时,她在陕西安康学院的二年级读中文系。
第二天,白延林的电话一早就打过来,电话“骚扰”持续了一天。白一彤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回来吧”这三个字,它 们反复出现在白延林的每段话里。以至于此后很久,白延林一张口,白一彤就以为他要说“回来吧”。
白一彤在第二天的晚上答应了白延林的要求,小时候她就习惯于在有分歧时绝对服从父亲的意志,否则只能挨打。上 大学后父亲虽然不再打她,但他的绝对权威地位并没有改变。
白延林告诉白一彤,既然要竞选,“村里人就要来看看”她。11月25日,回西安看病的白一彤在家里见到了村选 举委员会主任白福周和副主任白耀升。
白福周简单介绍了村里的情况,就开始问白一彤当村长的计划。“一见面感觉他们土里土气的,但是他们喊我的小名 ‘乐乐’,一下子又觉得很亲切。”白一彤并没有很认真地对待,她还是觉得这事“不切实际”,于是闲聊一般讲起自己的想 法。这些想法多是粗线条的,是她从网上查到的一些资料,又临时发挥了一点。例如发展红枣深加工产业,发展畜牧业、旅游 业等。
“其实很多都是高中地理知识,但他们觉得我这个大学生挺有想法的。”
在白福周他们来西安找白一彤之前,村里的村委会选举,已经流产过三次。连选委会主任都换了三个。
这一届村委会的选举是从2008年9月开始的。但投了三次票后,没能有一位参选者选票过半数。
“(地里的活)都忙得不成样子了,还一直选不出来,真是折腾。”白福周抱怨道。
当天,白一彤与白福周和白耀升从下午4点聊到晚上9点。
两天后,白延林就带着白一彤回到了高杰村,他要带她见见村里人。他否认要求白一彤参选是为了将她打造成政治明 星,“那样的话不如让她在市里当公务员,起点高,而且我在市里的人脉更多一些。”他希望女儿能为家乡的发展尽一份力, 并能把高杰村变成为一个试验点,一个解决三农问题的试验点。
高杰村是陕西省榆林市清涧县第二大村,村子坐落在无定河与黄河的汇流处,丘陵地貌,村民们全部住窑洞。
全村共有312户、1217人。村里除了三户是外姓,剩下的都姓白,属于一个大家族。白一彤回到村里,面对的 是一群陌生的“亲戚”们。在家呆了两三天,她仍然记不清该如何称呼,因为按照辈分,她经常需要管年轻人叫爷爷,而要管 老人叫哥哥。
这次回乡,也令白一彤最终下决心参选村委会主任——村里的贫穷触动了她——村里跟她小时候的印象没有太大变化 ,只是多了几个饭馆,窑洞旧了一些;孩子们依旧在玩她幼时玩的用碎瓶子“过家家”;冬天依旧无法洗澡??她一下子想起 了初中家里经济困难时,对于堂姐弟们的富裕生活那种羡慕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难受的感觉,我不希望我们村里的孩子也这么羡慕城里孩子。”
我现在是啥人你们也都知道
高杰村的第一次村委会正式选举是在9月底,那时白一彤的学校刚刚开学。当时报名参选的村主任、副主任有30多 个人。
选举开始的前一天,选举委员会专门安排竞选者进行竞选演讲,但说好的竞选演讲当天却只有竞选者白三娃和白候娃 两个人登台演讲。
竞选副主任的白候娃在全村老小面前的演讲全文如下:“我以前是个啥人你们都知道,我现在是个啥人你们也都知道 。”他在群众一片笑声中走下台去。
白三娃更加简练:“人家能办到的我也能办到!”
原来计划要半天的演讲三分钟就结束了,“那些没演讲的还不如他们俩呢。”白福周只有无奈地宣布散会。
第一次选举结束,村主任一职的400张选票,集中并且平均分配在了白三娃、白红围和白福娃三人头上。三个人都 有自己的支持者。这导致三个人没有一个人能选票过半而当选村主任。
高杰村的上一任村支书去世后,一直空缺,所以村主任几乎掌握村里所有事情的决定权,尤其是资金的使用权。正因 为“有利可图”,村主任的职位争夺得也最激烈。
在第一次选举失败后,各候选人的拉票工作也因此更加卖力,“大多都是到家里坐一坐,聊一聊。”白福周说。
“也有请客吃饭的,有许诺选上了给点面,或给个低保(名额)的,可见我们这里穷到什么程度了。”白耀升说。
家里开饭馆的白三娃被传村民可以去他家免费吃饭,还能领两斤猪肉,因此直到现在,还有村民开玩笑问他要免费猪 肉。
“都是请关系好的人吃饭,平时也不收他们钱啊,我从没用请村民吃饭的方法拉选票!”白三娃生气地辩驳。
10月份进行了第二次选举,情况如前。
“他们都有各自的家族和关系,所以每个人都很难过半。”白福周说。选举委员会也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此前的第 六届(从这一届开始允许为自我宣传)、第七届选举都没能一次成功,都选了两次,尤其是第六届选举,持续了三个月。
10月20日,是县里规定的选举截止日,选举委员会赶在19日再次召集全村村民选举,情况依旧如前。
外出打工的人一年年增加,村里只剩下老幼妇孺。三届选举,候选人的平均年龄一年比一年大,“50多岁都被称为 年轻了。”白福周说。
白耀升总结,村主任一般出自四种人:一是地痞流氓,村民害怕他们;二是家族大,人口多,能多拉选票;三是老好 人,谁也不得罪;四是真正为村里做事的人。但第四种,在高杰村村委会主任选举的历史上,还真不多见。因此,应该说村主 任是村民们“打了折扣”选出来的。而如今,想选出个有能力、信得过的村主任就更难了:“候选人文化水平低,年纪大,都 只为自己着想,没有一个合适的。”
县里有很多村子也都反复选了几次才有结果,其中刘家洼村接连召开三次村民会议,但大部分村民拒绝参加,到场村 民最多只有40多人,不到半数,无法举行投票。无奈之下,镇政府的工作人员半夜到各家把村民堵在炕上,强迫大家投票, 不少村民都是光着膀子投的票。最后镇上公布原村主任白永卫连任。白永卫因为经营红枣加工厂,早已不住在刘家洼,他资产 过百万,但刘家洼是全镇最贫困的村子之一,至今未通水泥公路。
刘家洼的选举成为周围其他村子的笑料。但白耀升不觉得好笑,“既然没有合适人选,与其选个损害村子的,或者由 政府委派一个,不如选不出来,不要这个村主任。”
后来的事实证明,2008年的村委会选举,是高杰村全村上下最为看重的一届。原因在于大伙对于前面两届村主任 的不满:村里财务混乱;从没有公开过账目,第六届村主任白根深曾被评为县优秀村主任,但换届时拒绝移交账目。第七届村 委会的账目至今尚未移交。
高杰村的村委会经费全部来自村里公用土地的出租费用,一年不过4万元上下。白三娃介绍,这笔钱几乎全用作招待 费,请上级领导吃饭。高杰村有三家饭店,收益还不错。村主任除了可以从租金中克扣一些,更多地是通过低价出租村里土地 ,或者允许其他村村民移民搬迁到本村建房收取好处费。
这才是竞选演讲
在白福周和白耀升对竞选不抱希望时,在西安工作的白延林打电话推荐了白一彤。
白福周认为这事“很不靠谱”,但碍于白延林的面子还是口头答应了,并表示“欢迎白一彤回来!”
但在见到白一彤后,白福周觉得,这事还是有些眉目的。白一彤给白福周的印象很好,“很大方的女孩子,举止得体 ,谈吐有见地。”
在清涧县,白一彤所属的家族非常有势力,她的父亲白延林现供职于西安某杂志社,并办有广告公司。二伯白延平是 陕西新恒安集团董事长。该集团有400多名员工,注册资本2050万元,总资产达到六七千万元,拥有陕西规模最大的红 枣深加工基地。爷爷白补厚虽然已经过世,但在当地很有威望,曾做过清涧县农业局副局长。白一彤竞选村主任有得天独厚的 优势。
白延林带白一彤回村,走家串户向大家介绍她。白一彤正式决定竞选后,白延林征求自己朋友的看法,列出了如果当 选要为村民办的80件事情,白一彤筛选了最有可能的10件大事,打印出来,散发给村民。10件大事的第一条承诺就是当 选后给每户村民发放1000斤煤。1000斤煤,在当地折合市价约400元。高杰村家家户户做饭都是烧柴火,顺便暖炕 。冬天即使再冷,也没有人家舍得烧煤取暖。“煤是贵重的东西,只有做非常复杂的饭才用一点。”白福周说。这1000斤 煤对当地村民可谓一笔不小的财富。
白延林坦承,这条是他特意加上去的,并且已经兑现。当时就有人提醒他这样会不会引发贿选争议,但他考虑再三, 还是决定加上这一条,就是希望村民过一个温暖的冬天。煤的来源,据他说,是他到榆林18家煤矿争取来的捐助。白一彤当 选后,为了平息外界对件事的争论,村里统一称呼这些煤为扶贫煤。
要求白一彤竞选的呼声随着村委会办公室的回收达到了一个小高潮。村委会办公室在一年前被一位村民霸占,当时的 村长白礼义还在里面办公。此后办公室就被私人占用,村民们为此一直埋怨上届村委会和村主任无能。白延林通过自己的关系 很快就将办公室要了回来。“这是白一彤参加竞选要进门证,要得回来才有资格做高杰村的村长。”村民白永红说。
白氏父女的种种竞选举措完全超越了村民此前熟悉的方式,竞选还未开始,白一彤就已赢得村民一片叫好之声。
在初步征求了全村意见后,白福周于1月12日再次召开选举委员会会议,讨论向镇上申请再次选举村委会。当天报 告送到镇里,随之附送的还有他挨家串户了解情况时,表示赞同的村民按下的一大张纸的手印。
过年在即,村民们急着在年前了却一番心事,但报告却没有被批下来,镇上认为,村里入户调查村民意见的方式是不 合法的,程序上规定必须要将村民集中在一起征求大家意见。高杰村镇党委书记惠生礼还提出,白一彤是“双重户口”,她在 村子里有个户口,名叫白婀娜,后来又在外地买了个户口,叫白一彤。
白延林跟村民解释说,女儿真正的户口一直在高杰村,后来为了能在县城上学,才买了个户口,先后迁到清涧和榆林 。但村民们并不关心这件事情,“白一彤户口到底在不在村里,村里人说了算。我们都认为她户口在这里。”白耀升说。村民 们关心的是,这个年轻的女孩到底如何才能参选。
在研究了镇上的意见后,白福周将全村村民召集到村委会办公室门口,再次按手印征求大家意见。12月23日,报 告终于批复下来:“充分尊重全体村民的意愿。”
第二天,24日,高杰村就举行村委会候选人选举大会。白一彤拿了400多票,第二名是白治佳,只有两票,其中 还有一票是他自己投的。白三娃只有一票,没能成为候选人。“那天他媳妇不在家,不然说不定就能当上候选人。”白耀升笑 着说。
虽然大家都知道白一彤的支持率高,但仍然对这个选举结果感到有些惊讶。“仔细想想,是很正常的。白一彤从外面 回来,哪个派系都不是,肯定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她比任何人都有竞争力。”白福周说。
“要为村里办事,必须得弄到钱,她有个爸爸在上面好要钱啊,给村民办实事方面肯定比我强得多。”前任村长白礼 义说,他也表示支持白一彤。
但是最得民心的莫过于白一彤曾多次提起的,她家境甚好,绝不会贪村里的一点小便宜。“村里穷,大家都能理解, 大家对村主任的要求并不高,只要少贪一点,别给村里做坏事,干一点实事就行。但此前的村主任都做不到。我觉得白一彤绝 对不会为了小利出卖村里利益的。”白永红说。
从候选人选出到正式选举需要20天的间隔,选举委员会掐着时间表算,一天也不耽误,正式选举安排在1月14日 。
中午12点整,大喇叭告知全体村民“第七届高杰村村委会选举正式开始”。白一彤弹了一曲“笑傲江湖”的古筝曲 。接着她身着白羽绒服站在村委会门前,“今天我带着对家乡父老乡亲感激、回报之情,回到了生我养我的这片热土地——高 杰村??”白一彤开始了她大约2000字《打造黄河岸边第一村》的演讲。演讲中她许诺上任后要办的10件大事,包括建 设一个综合服务楼、修路、打井、发展畜牧业和旅游业等。
“这才是竞选演讲啊!”白耀升感慨道。
下午2点,投票结束。下午5点半,结果统计出来。白一彤得到了461张选票中的450票。
你以为是抱孩子啊
村民们也许忘记了,他们19岁的村长此前是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千金。但比起大多数城市女孩,白一彤对农村艰苦生 活环境的适应性要强得多。村里不能洗澡,只能趁进县城办事时洗上一次。村里饮食极其简单,白一彤晚饭常常拿馒头蘸一点 肉汤吃。虽然在梦中总是梦到榆林的炖羊肉,但白一彤在生活上从未抱怨过,从这一点上看不出她是个城里长大的女孩。
某些时候,村长白一彤的行为略显稚气。村里的老人,尤其是孤寡老人特别喜欢她。白一彤每次遇到78岁的白万华 便上前揉捏他的脸蛋,“只有一颗牙,你好可爱哦!”她像城里女孩对爷爷撒娇一样和白万华说话。
白一彤做事也是风风火火,上任不足一个月,就连续做了许多让村民们“新奇”的事情:她首先成立了老年环卫队, 打扫全村主干道的卫生;给孤寡老人送温暖;组织秧歌队;大年初三举行农民运动会;大年初六组织大家上山修路;正月十五 ,又扩大了往年的“转灯”规模??
村民们至今仍对农民运动会的盛况津津乐道,运动会前,印有白一彤头像,注明“主任”字样的宣传页,贴得满村都 是。有上千人参加了这次活动,其中大多数人是第一次参加运动会,感到格外新鲜。比赛项目是精心设计的,有猪八戒背媳妇 、穿枣串、剥玉米粒等,第一名的奖品是一把铁锹。白一彤家为这次运动会买单。
运动会还邀请了外村的村干部参加,这次运动会令白一彤在附近几个乡里名声大振。聘请她成为名誉村长的几个村, 也是从这时起有了想“沾沾光”的想法。
正月初六号召全体村民修山路也为白一彤赚足了人气。高杰村80%的枣林在山上,山路的好坏直接影响着农民的收 入。修路从来都是村民们最支持的事情,这关系到每家每户的收益。和村民议事会商量决定修路后,白一彤大年初三拿了把斧 头悄悄上了山。凡是看到挡路、需要砍伐的枣树,她就在树干上砍个缺口做记号。下山后她打电话通知这些枣树的主人上山去 看,并召开村民议事会,动员枣树的主人砍伐这些“违章”的枣树。
正月初六中午,白一彤拿着铁锨,带着上百村民(每家至少出一个人),穿过村口“打造黄河岸边第一村”的横幅, 来到村头山路旁干起活来。她和父亲白延林一直走在最前面。遇到挡路的树后,白一彤稍作商量,便果断下令:“砍树!”白 延林重复了这一指令。挡路的树由树的主人先动手砍伐。白斌皓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村民们如此齐心协力,愿意损失自家利益 维护全村利益。
“增强了大家的凝聚力”。白一彤说,她对修路的“政绩”很满意,“如果说有一点小小的遗憾的话,那就是我被晒 黑了。”
2月10日上午10点,白一彤躺在村委会办公室的长条椅上睡着了。这个十几平米的窑洞被隔成两间,里间放杂物 和扩音设备,外间放着四条长椅以及村主任的办公桌。墙上是一幅泛黄的高杰村地图。
村里最后一次选举,虽然选出了白一彤担任村主任,但仍然不能算是成功,因为村委会没有选举出来,白一彤只是一 个光杆司令。
和前两次不同,这一次在选举前,高杰村先选出了村民代表,组成村民议事会,用以监督村民委员会。“因为两届村 长都没有公开账目,村民委员会根本不起任何作用。这次我们下定决心,无论谁当村长都一定要让他公开账目,村民议事会没 那么好对付。”白耀升说。
村民议事会由七名村民组成,多是村里喜欢打抱不平的人,而且大多上了年纪,不怕得罪人,由村民投票选出。由于 村委会的空缺,村民议事会担任起了村委会的工作。白一彤上任后,又召集七名村民组成理财小组,共同理出村里账务。
这是白一彤上任后最重要的一次会议,讨论属于村委会所有的枣林承包问题。会议刚开始,大家就吵成一团,村民议 事会坚决要求此前没交够租金的承包人补交租金,而承包人则咬定与上一任村主任有协议。吵了两个多小时没有结果后,白一 彤建议此前旧账一笔购销,从今年起任何人不得少交租金。村民议事会立刻将矛头转向了白一彤,认为她妥协。
众人中,村民代表白绣凡的态度最为激烈,他挤到了桌子边,和白一彤面对面争论起来。
“我代表了村民们的意见。”年轻的白一彤拥有更高的分贝,房间虽然嘈杂,却压不住她的声音。“我是村民们选举 出来的。”
“我也是村民们选举出来的。”白绣凡挺着胸脯。
五点过,会议才结束,大家最终同意了白一彤的建议,不再追究旧账。几块无人承包的地块信息被贴在墙上,重新进 行公开招标。“这些倔老头们!”白一彤又好气又好笑。
“就是要吵,一团和气,你以为是抱孩子啊!”白绣凡火气未消。“白一彤有文化,可是不熟悉村里情况,有错误也 得改正。”
高杰村选举委员会还未解散,他们还再等待镇上的指示,村委会其他职位是否还进行选举。“村民们都希望白一彤‘ 组阁’,但这是违反法律规定的,副主任和委员们必须选举产生。”白福周说。如果不进行选举,村民议事会就会正式代替村 委会,成为全村的管理机构。
惠生礼并不看好高杰村今后可能举行的选举,“村民文化素质低,没有基本的民主意识,为了1000斤煤就放弃了 手中神圣的选票。谈何民主自治?”
“我们用手中的选票选出满意的村主任。前三次选举均没有成功,正说明我们珍惜这神圣的一票。如果没有满意的人 选,我们情愿不选村主任。”白耀升说,“我为村民们的民主自治意识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