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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6时30分,古交矿区总医院6楼一间普通病房里,6个人关切地围着一张病床。21岁的张龙光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憔悴的面容微微泛黄,液氧呼吸器的细管直通鼻孔,左手背上插着输液针头。
爆炸后毒气要人命
40小时前拼命逃离鬼门关的细节,他想努力忘记,却挥之不去……
凌晨2时20分,夜班最容易犯困时,300多米深的矿井下,隐约传来一声闷响,高浓度一氧化碳迅速弥漫。宽约6米、高约4米的巷道内,顿时逼得人透不过气。
事实上,当张龙光发现喘气有问题时,已经身处绝境——无色无臭的一氧化碳聚集到一定浓度时,猛然向矿工发动致命攻击。
矿工们都知道一个常识:瓦斯爆炸后,主要危害爆炸点所在工作面的矿工;然而由爆炸引起的甲烷和氧气发生剧烈氧化反应,生成一氧化碳等大量有害气体,加上井下无法及时通风,矿工容易中毒身亡,这才是矿难中的最大杀手。
这次矿难也不例外,升井逃生的所有矿工,无一例外都出现了一氧化碳中毒迹象。
逃生时闷头往前冲
瓦斯爆炸时,张龙光的掘进班距离井口1000多米,较靠近逃生出口。全班13人,班长张龙光距离井口最远,但反应最快。
“兄弟们快跑!”他高喊,随手掏出自救呼吸器,捏紧鼻翼,立刻往嘴上罩。跑出几步回头看,周围工友已经倒下,有的在挣扎着匍匐前进,有的已一动不动。
“我吓一大跳,不小心松了松手,吸进一大口毒气。”眩晕突如其来,他使劲定定神,决定趴下往前爬。爬行一小段后,张龙光改变了计划。“我觉得头越来越沉,如果继续趴着,很快会睡着的,那就没命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我只顾扶着墙壁,闷头往前冲,踩到人也没力气躲。”这是张龙光在井下最后一段清晰回忆。跌跌撞撞晃到井口,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钻进罐笼,昏了过去。
罐笼升到地面时,自救呼吸器还罩在嘴上,张龙光已听不见周围的呼声:“出来了!第一个升井的矿工!”
回家后最多歇3天
病房里,张龙光身旁的6个人,是他父母和4个同乡工友。
矿难发生当天,两位老人早上8时接到电话,从老家壶关县赶到古交矿区总医院时,已接近下午5时。
老两口都是农民,寡言少语,只是默默守在儿子身边悉心照顾。
老两口很感谢政府和社会各界的关心,而他俩最关心的,是儿子哪天出院,哪天能重返矿井。
“龙光还有个弟弟,读初中,全家都指着他下井挣钱。”张龙光的父亲无奈地说,“出院后,先带他回老家放松两天,但最多歇三天,就要回矿区上班。”
不敢拿生命开玩笑
张龙光虽然不知道自己还将在医院躺多久,但对未来的打算,他和父母完全一致:康复后尽快回矿里。“刚刚从‘地狱’逃出来,还敢再回去?”记者问。“我以前在晋城的小煤矿干过一年多,发生事故很常见,早就习惯了。”张龙光说,后来见得多了,胆子越练越大。
张龙光是矿区里最年轻的班长之一,掘进班其他12个人年龄几乎全比他大,但都挺服他。“我在井下毫不留情,只要看到违反安全规范的操作,当场批评。咱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拿自己的命随便开玩笑。”
特派记者曹刚(本报古交今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