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特约记者余东

　　据日本共同社2月23日消息，为因应“毒饺子”事件带来的日本对中国食品信任度下降问题，日本国际协力机构中国事务所当天派3名专家，到中国青岛召开研修会，指导中国工作人员对出口日本的中国食品使用日本技术检测。这是日本国际协力机构首次同中国进行技术合作。

　　日专家来华监督输日食品

　　据日本国际协力机构中国事务所2月16日发布的信息，3名日本专家均来自日本厚生劳动省神户检疫所，研修会面向的对象是来自中国各地检疫局的50名技术人员。这项活动由中国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和日本国际协力机构共同主办，研修会持续5天，主要研究对象是食品中的农兽药残留检验技术。

　　青岛是输日中国食品的最大据点。2月23日，在位于青岛市的山东出入境检验检疫局技术中心，日方专家指导中方检疫人员，使用日本技术强化检查程序。中方工作人员按日本的“肯定列表”制度，利用日方的最新检验技术，对鳗鱼、大葱、冷冻食品等进行了残留农兽药检验。

　　日本驻青岛总领事馆总领事齐藤法雄在研修会上发言称：“为了恢复日本国民对中国食品的信心，中日两国专家级别的交流、互相了解实情非常重要。希望两国专家能在食品安全问题上作出更大贡献。”根据中日双方达成的协议，今明两年，日本国际协力机构中国事务所将每年一次在中国举办这样的研修会，中国则每年一次派驻技术人员到日本学习食品检验制度。

　　变“否定列表”为“肯定列表”

　　日本的“肯定列表”制度，全称为“关于残留农药等的肯定列表制度”，是日本为限制农产品进口制定的法律，被称为全球最严格的食品检验制度。2003年，日本修改“食品卫生法”，在其第11条第3项追加了这一制度条款，从2006 年5月29日开始实施。其中的“农药等”包括一般的农药、动物饲料添加物和动物用医药品。

　　顾名思义，“肯定列表”制度是相对于此前的“否定列表”制度而言的。日本之前的“否定列表”制度，是将250 种农药和33种动物用医药品列入“黑名单”，这283种药品被认为会对人体、环境产生恶劣影响。而对没有作出法律规定的农药残留食品，则可不受限制流通。

　　日本政府认为，随着化学工业技术的泛滥，很多新型农药被开发出来，它们对人体的危害无法预测。旧的“否定列表 ”制度已经落后，加上民众对食品安全日益关注，修改旧制度势在必行。

　　“肯定列表”制度将设定残留限量标准的农药等，由原来的283种增加到799种，且规定必须定期对所有食品的农药和兽药残留量进行抽检。针对已有残留限量标准的农药，日本政府降低了部分产品允许残留的上限，而对那些没有具体规定限量标准的农药，制定了“一律标准”——即每公斤农产品中的残留量一律不得超过0.01毫克。

　　简而言之，“肯定列表”制度共包含四个方面的内容：降低部分原定的产品农药等残留上限；对所有可能发生残留的农药、食品全部作出残留上限规定；对原本对象外的小麦、大米等农作物，也作出残留上限规定；对尚未在日本出现的农产品、农药等也作出上限规定。

　　新标准使中国茶叶生姜被拒

　　比如，按日本2003年前的《食品卫生法》规定，在日本市场上出售的西红柿农药残留不得超过每公斤1毫克，黄瓜农药残留不得超过每公斤2毫克，圆白菜农药残留不得超过每公斤0.5毫克，莴苣、菠菜、白菜等则没有设定农药残留基准值。但在“肯定列表”制度下，黄瓜的农药残留基准值被改为每公斤0.2毫克，莴苣、菠菜、白菜的农药含量标准则变成 “一律基准”，即每公斤农药残留不得超过0.01毫克。

　　新改定的农药残留基准除了日本本国的研究成果外，更多采用了西方各国的残留基准，取其最小值，比如猕猴桃的农药残留上限即是采用澳大利亚的标准，被定为每公斤0.1毫克。这一制度开始实施后，中国山东出口日本的蔬菜首当其冲出现急速下降，大量出口蔬菜在关卡检验时就被退回。受这一制度影响最严重的是中国茶叶和生姜出口，这两种产品2007年输日出口量均下降20％左右，山东的生姜出口几乎停滞。在日本“肯定列表”制度下，茶叶、生姜的农药残留被规定为“一律基准”。

　　除此之外，在食品加工环节，日本规定原则上除厚生省指定的食品添加剂外，食品生产企业一律不得制造、进口、销售和使用其他添加剂。食品添加剂的安全性，还需要通过日本食品安全委员会进行的食品健康影响评价，确定每种添加剂中所含的化学物质，并经动物实验得出毒性测试结果，以此作为确定人每天允许摄入量的标准。最后，在不超过每日允许摄入量的前提下，限定每种食品添加剂的最高使用量。

　　“世界上最挑剔的消费者”

　　食品安全在日本归农林水产省管辖，厚生劳动省协助监察，这两省也是问题麻烦不断、官员频频辞职的“鬼门关”，其中农林水产省大臣职位被日本媒体称为“被诅咒的职位”。2008年9月7日，日本厂商将工业用进口大米当作食用米出售的“毒大米”事件曝光，事件没有造成任何人出现健康问题或死亡，但一名中间商迫于压力自杀，事故主要企业三笠食品被查封。9月17日，农林水产大臣太田诚一和事务次官(相当于副大臣)白须敏郎引咎辞职。

　　农林水产省不仅是食品安全问题的首要责任人，其官员发言也要更谨言慎行。在“毒大米”事件曝光后，太田诚一曾经抱怨说：“日本人作为消费者，真太挑剔了。”这句话也成为民众大肆抨击的对象。

　　从1945年二战结束后至今，日本共有4名内阁官僚因重大错误被罢免，其中有3位是农林水产大臣。从2007 年5月到2008年9月短短一年多时间内，农林水产省大臣松冈利胜最先被怀疑虚报水电费问题自杀，之后的赤城德彦、远藤武彦、太田诚一分别辞职。太田诚一辞职后，日本政坛的清廉好人石破茂临危受命任职至今。

　　中国产品在日本被抹黑

　　不仅是对国外产品抱有戒心，日本国内的产品也无法躲开消费者的拷打。2007年，“伪”字当选日本年度汉字，就是因为日式点心、巧克力的“不二家”、“赤福”、“白色恋人”等老牌生产商伪造产品生产日期，将已经过期的产品重新发售，引发全民信任危机。食品安全已成为日本社会最大的问题。

　　日本神户大学法学部教授季卫东也承认，“日本消费者大概是世界上最认真、也最挑剔的，对涉及卫生和健康的问题非常敏感。发生问题的企业平时疏于管理、伪造保质期，这种行为是对消费者的最大欺骗。而受损的品牌要再想恢复日本消费者的信任，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目前，“不二家”、“赤福”、“白色恋人”等老牌生产商仍无法重新进入市场。近年来，日本食品安全出现另一大趋势，不少日本进口商将进口自中国、美国等国的蔬菜、肉类等产品，标注为国产，高价出售，再次引发日本国民对中国食品信任度下降。日本人认为，如果产品本身没有问题，就不应该谎报产地。此外，人为的毒品添加行为也为中国产品蒙上了阴影，甚至有部分人“坦陈”，因为讨厌中国产品，才蓄意抹黑，破坏中国产品的形象。

　　2008年10月，日本东京一家超市，竟然出现杀虫剂含量超出日本政府规定含量34500倍的中国进口四季豆 (青刀豆)，这已远远超出残留范围，几乎是纯杀虫剂原液。

　　尽管如此，日本厚生劳动省还是下令同批次中国进口四季豆下架，要求全国零售商和进口商在事故原因查明之前，暂停销售来自中国的四季豆。此后的调查检测证实，问题四季豆的外包装上有细微针孔，杀虫剂是人为蓄意注射，同批次的四季豆并未出现农药超标问题。至于是在哪里被注射的，日本政府一直没有公布调查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