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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是中国社会的根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3月02日09:18  新周刊

  乡村何以衰败?

  工农剪刀差剥夺了农民收益,人才剪刀差抽走了乡村精英

  城市不好进,乡村也不好呆。如今的农村已非昔日田园牧歌。

  打工者出走的乡村已是一幅破败景象。“3861部队”,除了妇女儿童,剩下就是老人了。土地勉强在种,只能维持生计。农业只是一碗饭,工业才是一桌菜。但乡镇工业已没了当初红火的景象。现代工业留给乡企的空间有限,它们只能干城里漏下来的活儿。

  乡土文学里,“随便到田里搞一下就是一顿菜了”。今非昔比,化肥、农药滥用,导致鱼虾绝迹。顺便提一下,城里人喜食的田鸡是速成饲料催肥,乡村已无青蛙这个物种。村口的大树已被伐去盖房,村委会形同虚设,职能只剩下卖地和修路。乡土的衰败,令文人骚客备感失望。故乡沦为某种文化符号。

  文人骚客的乡村画卷是乡绅的世界。如今乡绅阶层缺失,所谓渔樵耕读,“耕可以养生,读可以明道”只是古书上的记载了。

  广东大埔,这个养育出政治家李光耀、企业家曾宪梓的客家地,民国时出过四位省主席,20世纪百来名将军,可谓人杰地灵,可贫穷依旧。究其原因,是人才外流。

  工农剪刀差剥夺了农民收益,人才剪刀差则抽走了乡村精英。这种人才的“抽水机效应”表现为层层抽取,村里的能人到乡,乡里的能人到县,县里的能人走省城,省城的能人直奔京沪穗——这直接推高了京沪的房价。

  陕北素以美女闻名,如今哪来的“米脂婆姨”,当地干部叹“孔雀东南飞”现象,“连麻雀都东南飞喽”。美女都飞到京沪穗和深圳了,最不济的也去了东莞。

  乡村青年才俊经当兵与考学外流。他们是乡村精华中的精华。此外就数出外打工者了,他们以汇款的方式回馈家乡,但有些事是汇款解决不了的,比如参政议政。

  农民在人种上与城里人并无差别。所谓农村人口素质低,除了精英离乡之外,主要是当地教育资源奇缺。“我看了网上那些代课教师给我的留言,那真是‘血淋淋’啊!”广东省委书记汪洋向传媒感慨。这个经济发达省份乡村代课教师月薪平均不过三四百元,“一个月吃不上几斤猪肉,一辈子买不起一套房子”。普九的梦想从未照进乡村的现实。农民只求国民待遇的愿望长年实现不了。           

  2005年,中国结束了长达三四千年的农业税政策。只是农业仍然无利可图,因为无形成本并未减少。自古“皇权不下乡”,但税负仍能层层加码,致使乡村凋弊,此所谓黄宗羲定律。今天一些地方所谓乡村自治,也是“六套班子”、“七所八站”,层层盘剥农民。不少乡村恶势力横行,不是乡绅治村,是恶人治村。

  眼下的现实是,二亿出外打工的民工都是农民中的精华。这些精华被城市使用后抛弃。回乡,他们已找不回自己的位置,打工,赶上经济危机、城市淘汰。他们沦为多余的人。

  新生代农民还会那么听话吗?

  农一代与农二代:父亲是父亲,我们是我们

  老一代民工即“农一代”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但城市别指望这样对待“农二代”,那些与你我同样有现代意识的80后农民工。“农二代”,才是未来中国农业剩余人口最大的危机。

  一位工厂老板笑谈,新生代民工也追电视剧,也参加PK选秀,对自己的权利特别看重,头脑灵活不好管。农二代“放下书包进工厂/工地”,根本不懂种地,对城市街道胡同的熟悉胜于乡野田畴。乡村没有位置,他们想当然以为自己的未来在城市。

  2008年中国青年报社会调查中心对6555名“90后”的调查显示,61.1%的“90后”认为,出身背景、家庭财富、父母关系、学校好坏等因素对自己的成长有重要影响,同龄群无形中已被划分为三六九等。城市/乡村皆如此,80后/90后对“起点不公”的愤懑将是未来社会冲突的导火索。

  中国青年报就相关调查发表文章《聚焦新生代农民工:平等比生存更重要》:第一代农民工能及时拿到工钱就知足了,而农二代民工眼里,获得城市的平等待遇,比工钱更重要,“他们不想再是城市的匆匆过客”,除了关心薪水,还关心工作时间、工作环境、培训机会、社会保障等,比其父母辈有着更强烈的接受继续教育和自我发展的愿望,务工是为了“进一步提高自身技术”和“增长见识”。

  新生代农民工,其实远不是一个“农民工”的词所能概括。与其父辈相比,他们从小到大衣食无忧,缺乏吃苦耐劳的品性,崇尚个性张扬,追求自身价值。在求职、工作过程中,他们敢于“挑肥拣瘦”,一旦遇到侵犯自身权益的事,决不会像父辈一样选择忍气吞声,忍辱负重。

  农一代是以家乡为参照物,农二代却是以城市为参照物。新生代农民工尽管对城市有着更强的认同感,对城市的融入程度却反而更低——认为与当地人关系融洽的比其父辈少。

  清华社会学教授孙立平在论“社会的断裂”时,引用了法国社会学家图海纳的比喻:现代社会运行正从一种金字塔式的等级结构变为一场马拉松。在金字塔式的等级结构中,人们的地位是高低不同的,但同时又都是在同一个结构之中。而在今天,这样的一种结构正在消失,而变成一场马拉松。今天的中国同法国一样,就像一场马拉松一样,每跑一段,都会有人掉队,即被甩到了社会结构之外。

  农二代拥有超强的学习能力。衡量现代人指标特征,比如,具有现代化的价值观、乐于接受新事物与新思想、尊重权威但不盲从,他们都具有;而公民意识、热心社会活动方面,只要城市接纳他们,自然也会逐渐建立。

  说新生代民工是中国社会最全球化的群体并非无根据,在国际新闻中经常能看见他们的身影。他们甚至比“走出去”的中国企业家更具国际化生存能力。最不全球化的是垄断行业,和城里不愿干活的懒虫。

  农二代民工与其属于农村,不如说属于城市,他们构成中国国际竞争力的一部分。假如政策性地将他们“甩到了社会结构之外”,那将是中国的损失,也是中国的危机。城市政策制订假如忽视农二代的权益,将铸成大错。

  农民是中国社会的根

  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到哪里去?

  中国自“新文化”运动尤其跨入全球化大门之后,就一直面临这三个问题。

  答案在中国农民。农民是中国社会的根,是中国未来的答案。

  进化论认为,新物种的诞生一是靠漫长演化,二是靠突变。五四、文革、改革开放,这些突变和短期演化能催生新物种吗?显然不能。三代造就“城里人”之后,中国人“生命树”的根基仍深深扎在泥土里。“中国在本质上是乡土的”,“城里人”只是变了种的“乡下人”。

  我们向前苏联人学习工业化,向美国人学习市场经济,向法国人学习时尚。其实最应该学的是爱尔兰那样“诗人与农夫”的国度。

  如今,苏联这个国家的概念都荡然无存了;美国没有历史,他们最好的市场制度与经验今天也需反省;法国时尚,他们工匠比中国工匠如何?法国人、意大利人的那些“玩艺儿”能与唐宋元明清的手艺相提并论吗?若说奢侈品,中国人做出的才是顶级奢侈品。若说时尚物件,出口西欧的景德镇瓷器是当时最大的时尚。

  两千多年前,一帮中国农民研究出一套待人处世之道,后称国学。国学即为子当孝、待人以信的“人学”,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道学”,其实质都是“农民学”——是祖上世世代代与人、与天打交道历练出来的学问。主题是敬畏与感恩,今天中国人失去了这两样东西,农民祖先则视为为人处世之道的法宝。

  中国走出去的企业案例都是TCL、联想等的不成功或尚未成功类型。可早有香港李嘉诚的长江实业和台湾王永庆的台塑集团“走出去”了,他们靠现代企业制度,但根基是传统农家的家族制。

  爱尔兰开始在中国传媒上宣扬“创意立国”之道,但其根扎在“诗人与农夫”的土地上,那个诞生过诗人叶芝、小说家乔伊斯和歌手恩雅的土地。中国的乡村也曾是诗意的土地。

  国学大师梁漱溟的“新农村图卷”强调精英回归。他反思说,学习西方的过程,先是学技术,再学制度,学来学去的结果是西方的优点没学来,中国自身的优势却丧失殆尽。最严重的后果便是“农村破产”,因此他说解决中国的问题就必须从农村开始。梁认为乡村重建应建立在恢复乡村的传统价值。这个“最后的儒家”,这个倔老头将被证明是有远见的。

  网上流浪诗《我们都是农民》唱道:“此时,青山与绿水在等待/百鸟与虫兽在等待,座座静立的老屋在等待/父老乡亲也在等待,等待我们共同的话语/我们都是农民”。

  希望这不是乌托邦愿景。解决农民进城的问题,一靠开放二靠乡村重建,让乡村变得有吸引力,那是我们来的地方。城市的繁荣绝不能以乡村的凋弊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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