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红包”后的越冬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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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上午，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积极扩大国内需求特别是消费需求，增强内需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是2009年政府主要任务之一。
春节前后，杭州市政府先后两次向市民和外地游客发放总价值超过7亿元的消费券，从最初的“授人以鱼”到第二阶段立意“授人以渔”，杭州市政府试图通过消费券的发放，探索一条拉动内需、保障民生的新思路。
飞来“横财”
2009年春节，丛开宇过得有点累。身为杭州市东山弄社区负责民政的工作人员，她1月份的工作就是不停地领钱发钱，领券发券。
年底本是民政部门最忙碌的时节，各级政府给困难人群发放的各种补贴、慰问金和年货都要经她之手发放下去。今年丛开宇还多了一项工作：社区登记在册的36名残疾人和25名困难家庭人员，市政府每人发给200元消费券，也得赶在节前挨家挨户发放到位。丛开宇说，看到大伙领到消费券的高兴样儿，她虽然累，心里却是高兴的。
家住杭州市绍兴新村的老范已经73岁了，妻子比他小27岁，是个残疾人，儿子今年10岁，是典型的“老夫病妻幼儿”家庭，全家生活来源主要依靠每月1150元的低保。这次他领了几百元消费券，这笔钱可以让他为自己和妻儿买双结实的鞋子，今后几个月的米面油也可以稍微宽裕一些。
100元消费券对于上小学四年级的周天瑜而言是笔小小“横财”，他想了想，决定请妈妈去电影院看一场《喜羊羊和灰太狼》，儿子的小心思让妈妈心花怒放。
一张小小消费券，在这个原本潮寒的季节里，为这个因遭遇全球金融危机袭击而寒意阵阵的江南故都带来一股暖意。当地报纸在报道中用到了这样的标题：这个春节因消费券而生动。
寒潮来袭
时间前推半年，很多人对于这场发端于大洋彼岸的金融危机会对中国造成怎样的影响，估计是不足的。
去年夏天，因与中小企业命运攸关而最先感到寒潮来袭的阿里巴巴老板马云高喊“冬天来了”，当时很多人不以为然。然而，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出口锐减，很多工厂停产倒闭，融资困难，大量中小企业难以为继。作为一个经济高度依存外贸的省份，浙江成为受金融危机影响最严重的地区之一。
这个冬天，有点难过。在此情境下，促消费、扩内需、重民生、保增长成为上至中央下到地方的共识。
年关将近，省城杭州，一个设想在市委书记王国平心头酝酿成熟。1月14日，杭州市政府拍板决定发放1亿元消费券。1月20日，相关细则公布。
根据该细则，消费券发放对象为企业退休人员、中小学生、困难家庭成员和残疾人等，共计约67万人。其中中小学生每人100元，其他符合条件的人员每人200元。
消费券面值设定为每张20元，使用期限为1月24日至4月30日。在此期间，持券可到数百家指定商户和旅游景点买商品、办宽带、看演出、看电影、健身、旅游等，并可按面值享受5%至20%不等的优惠（即一张面值20元的消费券可抵21元至24元现金）。消费券面值部分由财政资金兑付，优惠部分由商家让利。
家电走俏
1亿元分摊到67万人头上，每人不足150元。相对于杭州市2008年1500多个亿的消费品零售总额，按照杭州市财政局综合处处长寿学军的说法，1个亿不过是“大海里的一滴水”，然而市政府发的这个“红包”，还是搅得西湖边上的这个消费之“海”有点热。
谈起春节期间的销售情况，金鱼洗衣机销售代表王先生连说不错。因为市民持券购买金鱼洗衣机可按面值享受18%的优惠，他们特意在解百商场新开了一个销售点，结果销售业绩远远超过那些大品牌。1月23日至2月4日，这个销售点共售出38台洗衣机。整个杭州的销售情况，则远远好于没有类似促销活动的温州和台州，后两个地区的销售额加在一起，也只有杭州销售额的7成。
与此情况类似的是，春节期间，数源彩电、华日冰箱的销售也全线飘红，甚至出现卖断货的现象，销售额与去年同期相比增长100%以上。
不过商家方面，杭州此次发放消费券的最大赢家还是超市。据寿学军介绍，截至2月底，在已经回收的6000多万元消费券中，超过90%来自超市。市民持券购物，主要集中在食品饮料等日常生活必需品。
虽然消费券对于超市销售额的促进作用目前尚无完整的统计数据支持，但春节期间持券购物确实成了杭城一景。世纪联华超市庆春店负责人在接受当地媒体采访时说：“本来我们都做好了‘抵抗寒冬’的准备，没想到借着消费券旺了一把。”该负责人表示，消费券除了直接带动消费，也带来了热闹的人气，这是商家现在最需要的感觉。
不过这个冬天也有人笑不起来。解百商场总经理办公室一名不愿具名的负责人称，虽然有消费券的刺激，但受大环境影响，商场春节期间销售额还是有较大幅度下滑。
杭州市贸易局公布的统计数据则显示，春节期间，杭州大厦、百货大楼、银泰百货、解百商场等4大商场的销售额同比下降11.68%。
信心提升
虽然成都向困难群众发放3000多万元消费券之举早于杭州1个月，但杭州消费券仍因数额更大、覆盖更广引发广泛关注。对于外界的反响，寿学军很在意，不管是正面意见还是负面意见，他都细细归纳，一一记在小本本上。
2月9日，商务部副部长姜增伟在国新办新闻发布会上表示，成都、杭州等地发放消费券，对拉动消费已经起到了一定的推进作用，是“在特殊的条件下采取特殊的办法，是一项比较可行的选择”。
但经济学界的普遍反应是，不能对消费券的作用估计过高，更不能演变成非理性的跟风。消费券确实能在短时间内诱发人们的消费热情，但它作为一种意外之财，不会从根本上改变人们的收入预期，因此也不可能改变人们的消费预期，刺激消费需求。要真正拉动内需，必须有实质性的增加老百姓收入的手段。
寿学军对此表示，第一阶段消费券的发放，超过预期目标，效果大大好于发放现金。据统计，发放1亿元消费券，大约可拉动两个亿的消费。此举的更大意义则在于可提振市场信心，尤其是在春节期间，对于营造欢乐祥和的节日气氛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从政治影响上来看（效果比较好），有人就感叹，做个杭州市民真好！”寿学军说。
作为这项工作的主要推动者，杭州市委书记王国平对于第一阶段消费券的发放显然是满意的。2月9日，杭州市再次召开专题会议，酝酿对消费券进行“升级”。王国平在会上如是说：“不如我们4套班子先带个头，把工资的5%到10%以消费券的方式打到卡中，限期消费。做得好，再慢慢向各机关党员、由财政补贴的事业单位中推广，给老百姓作表率。”
此言一出，立即引发媒体高度关注，第二天，寿学军的电话就被各路记者打爆。外界比较一致的声音是：这一设想虽然强调领导表率，但将公务员工资改发消费券乃强制消费，且与多项国家法律相悖。
消费券升级
2月23日，杭州市公布第二阶段消费券发放计划，“公务员部分工资改发消费券”的动议未能进入人们视野。
与前一阶段不同的是，不仅消费券发放总额大幅提高，消费券的种类和发放对象也大为扩展，总计6个亿的消费券包含5个类别。
分别是政府消费券，即运用财政资金发放的公益性消费券，与第一阶段相同，计5000万元。社会消费券，指市民按自愿原则购买的非公益性消费券，计6000万元；转移性消费券，即从财政预算内安排的各种产业发展扶持资金和企业扶持奖励资金中，切出一部分以消费券的形式拨付给企业，用于奖励职工，约为2.2亿元；旅游消费券，共计1.5亿元，投向除杭州以外的所有内地及港澳台旅游市场，申领者每人可获200元至250元不等的消费券。回收的消费券由政府兑付50%，另外50%由商家让利。3月1日，旅游消费券在上海首发，一度出现哄抢；总计1.2亿元的教育培训消费券是此次新推出的品种，将主要资助成年常住人口中尚未取得初中和高中文凭者、下岗失业人员和毕业大学生接受学历教育和技能、就业培训。
市委书记王国平表示，杭州市人均受教育年限在全国15个同等城市中处于中下水平，现在就是要借这次调整机会，补上这块“短板”。
练内功抗寒冬
细数这6个亿的账单我们发现，真正要政府从预算外掏的钱，只有1.25亿元。政府以少量财政资金投入撬动更大消费需求的意图，在这一阶段更为突出。
另一个值得关注的立意则在于，消费券不再是简单的“授人以鱼”，发放旅游消费券，是想借此提高杭州旅游产业的吸引力和竞争力，教育培训消费券则意在鼓励市民充电，练好内功应对经济的“寒冬”。
与此相映照，在民间，“练内功，抗寒冬”也正在成为一种共识。
金鱼洗衣机销售代表王先生表示，政府带有一定地方保护主义色彩的优惠措施在一时一地对企业可能有所帮助，但企业的长远发展，还得靠产品质量、服务质量和品牌营销这些基本功。
年底往往是各地教育培训的淡季，去年冬天，杭州一些教育培训机构却生意红火，“竞争总会带走弱者，留下强者。如果不想被淘汰，惟一的办法就是要比别人强。”在杭州某科技公司供职的李小姐这样说。本报记者 欧钦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