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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特殊教练”的情愫

  文/袁爱武

  提要:一名服刑人员用略显稚嫩的笔触,将他对狱警的感恩之情书写于纸上。在监狱这个特殊的场所,狱警就如同“ 特殊教练”般与服刑人员朝夕相处,帮助他们纠正早已偏离的人生航线。

  本文背景:一失足成千古恨

  有时,人生路上的一念之别,十字路口的一步之差,便会酿成人生大错,悔之晚矣。冰冷的铁窗令囚徒的青春消耗殆 尽,一时的冲动不仅害人害己,更坑害了至亲。由于家境贫寒,张新(化名)的母亲在他幼年时吃尽了苦,在他成年后,母亲 还帮着他成家。多年的积劳成疾,让母亲过早地离开了张新。

  实际上,张新很早就辍学回家,耐不住寂寞的他毅然决然地外出打工,但是,他却经常拿不回工资来。

  1994年,张新的儿子已经7岁了。由于儿子遭受意外伤害,需要做多次手术进行治疗,家中急需用钱。而此时, 在外工作的张新却拿不到工钱。于是,他与几个同是外出打工的年轻哥们一起顿生邪念,在马路上实施抢劫。他们中的一个同 伙用刀将人刺伤,张新和另外几个人见状抢走了钱包后撒腿就跑。抢劫得来的钱,张新非但没有将其交给家人,且由于犯事后 心理害怕,家也不敢回去了。从此,张新便同亲人生离。

  由于当时正值“严打”时期,被公安机关抓获的张新被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将受害人刺伤的同伙被判处死刑,其 余的同伙也被判处无期徒刑。

  1996年,张新被送入河北省保定监狱服刑改造。面对漆黑一片的铁门,高耸的围墙电网,他的梦想烟消云散了, 他最珍贵的青春与年华将会在监狱中度过。

  家书抵万金

  走入监狱,我内心经历了很大的起伏。一想到自己刑期的漫长,悔恨的泪水便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我品味着痛不欲 生的绝望。入狱后不久,妻子便提出与我分手。在我遭遇低谷之际,这无疑是当头棒喝。

  我时常在梦境中见到儿子稚嫩的笑颜,梦见他的手术很成功。通过家人,我了解到,在妻子离开之初,儿子由我姐姐 带。无数次,我都被思念儿子的思绪所困扰,深夜无眠。

  我多想轻抚着父亲那布满老茧的双手,凝望父亲早已苍老、佝偻的身躯……但这些在此时此刻都成为了一种奢侈。我 的家庭已经支离破碎。

  我的同伙们,他们也经历着与我一样的煎熬。他们的家庭也因他们的入狱而濒临破碎。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备受痛苦与孤独煎熬的滋味,令我终生难忘。

  无望让人痛苦,痛苦令人的心慢慢死去。

  在保定监狱,监管我的“特殊教练”是监区队长,他们姓赵、姓王,将来还可能姓李、姓张。但他们有着共同称呼, 那就是狱警——特殊环境中的人民警察。

  彻底绝望的我,在看守所羁押的时间过长,身体状况很差,精神上处于崩溃的边缘。王队长看在眼里,化为行动。他 用电话与我的家人取得联系,建议我的家人给我写信。为了能让我早日见到儿子,王队长还亲自将接见证给我的家人寄去,劝 说我的家人尽早来监狱看望我,给我鼓励。

  不久,我收到了家人的来信。信中,儿子用他那稚嫩的笔迹告诉我:“爸爸是因为我才进监狱的,爸爸,等你出来后 ,我养活你!”此刻,我的眼中早已擎满了泪花。儿子虽小,但却对我的入狱充满了自责。儿啊,爸爸入狱并不是你的错,而 是爸爸的一时糊涂啊!

  妹妹在信中也写道:“生命是人最宝贵的权利,生命源于父母,属于自己,同时,也属于社会。它承载着亲情,倘若 你无视生命,那是对亲人最大的伤害!你已经伤害了别人,毁了一个家庭,此刻,你应该做的是反省自己,勇敢地活着,积极 改造……”信中,妹妹还告诉我,儿子这段时间表现得很沉默,很多次,她在梦中都听到孩子喊着“爸爸,妈妈别不要我!” 读到这里,我的泪水早已决堤了。我掩饰不住内心的伤痛,顾不得“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自尊,我失声痛哭。

  俗语说“家书抵万金”。在监狱内,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内涵。家人给我的信被我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在 床上的被褥下。每当我有空休息时,我总要将它们捧到手心,一遍一遍不知疲倦地阅读。看着家信,如见家人。

  王队长不断地开导我,劝我在这段时间多读家书、多读书、读报。他指导我如何好好生活,接受改造。我心中知道, 这不仅仅是他们的希望,更是家人的期望。

  随着一封封家信如鹅毛般越积越多,我在狱内服刑改造的日子也过了很久。亲人们日渐苍老,而儿子渐渐长大了。儿 子以顽强的意志读完了大学,开始步入职场。来信中,他告诉我,“要等着接我去过好日子”,这些令我对生活有了更多的期 许。

  我在这所特殊的学校学会了钳工等很多技术活儿,并在日常的改造过程中不断地记功减刑,我离家的路越来越近了。

  特殊园丁的关爱

  2007年年末,因患上了脉管炎,我的脚趾开始溃烂。钻心的疼痛,令我夜晚无法入眠。我的脚开始瘸了,后来甚 至连床都下不了了。医生告诉我,最坏的结果可能要截肢。听罢,我又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和无望之中。

  此时,监狱内的“特殊教练”——赵队长和王队长,每人每天轮流值班来医院看望我,问候我,并且安排我的休息。 狱友也被安排来医院照顾我吃饭、用药。

  在狱中医院,我感受到了亲情,狱警和狱友们的关怀给了我莫大的安慰和鼓励。赵队长每天看望我的病情,用信任的 口吻鼓励我:“相信,一定会好的!”

  每年过年时分,我都会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2007年的春节,我是在医院度过的。但我并不感到孤独和寂寞。赵队长给我的亲人打通了电话,替我报了平安, 免去家人着急。过年吃的饺子等年夜饭,赵队长和王队长都亲自给我送到病房内。这份温暖令我记忆犹新。

  2008年8月,期待已久的北京奥运会召开了。当时,我还在病床上不能动,两位队长与我们一起观看赛事,一起 欢呼,一起评论。

  看奥运会比赛时,我记忆最深的是中国女子跳水队“梦之队”的主力郭晶晶。她和教练钟少珍已经携手10年,如今 钟少珍已年届60。郭晶晶面对镜头说:“她是给我激励最多的人。她有时就像我的母亲,她和我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她跟儿 子还长。”

  在郭晶晶为中国代表团赢得第35枚金牌之时,她感恩教练,是教练给她们足够的勇气,勇往直前,伴她们顺利成长 ,走向成功。

  令我记忆深刻的还有张湘祥,这位获得2008年北京奥运会男子62公斤级举重金牌的小伙子。他年少成名,但运 动生涯坎坷,1995年,张湘祥第一次走进北京体育大学校门。教练谢勇一眼便看中了这个意志坚强的福建男孩,随后,二 人一路披荆斩棘,走进国家队。

  2003年,如日中天的张湘祥,因为意外的一针,医生将药水注入了他的脊髓,他几乎停止了呼吸。当时,张湘祥 的教练谢勇背起他就往医院冲,把命悬一线的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由此,他离开了心爱的举重台,这一别便是4年。

  2006年,他整装出发,重新回到了举重台。经过刻苦不懈的训练,2008年,他终于夺冠,站在了最高的领奖 台上。在记者招待会上,他感谢他的教练恩师兼“救命恩人”——谢勇。

  当运动员场上比赛时,教练全身心地关注,平静中掩盖着内心的焦急。当运动员有所失误时,教练则站在他们的身边 ,给予鼓励与指导。

  每个人都不是轻易成功的,每位运动健儿为国争光的背后,都蕴涵着不为人知的艰辛和坚持不懈的努力,与此同时, 还有教练们的发掘、指导、帮助、理解与鼓励!

  看到这些,我不禁想到了自己身边、与我们朝夕相处的“特殊教练”——我们的狱警。他们引导的不是金牌之路,而 是拯救灵魂与精神的希望之路。他们身边没有金牌的荣耀,有的是将我们从深渊中指向光明的神圣职责。

  10多年面对铁窗,我失去了亲人,失去了自由。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但正是狱警们孜孜以求的教育和关怀, 让我们在服刑改造的道路中幡然醒悟。我们渐渐认识到自己的犯罪行为给他人带来的伤害,渐渐懂得了人生的价值。

  天天怕见队长,又天天离不开队长。在同他们的朝夕相处中,我学到了技术,也逐渐在立功减刑的道路上,越走越稳 健。在奥运会的比赛场上,无论运动员是胜利还是失败,他们都在拥抱教练。而此时此刻,我最想感恩的人,是我的“特殊教 练”——狱警。

  现在,在狱警的帮助、医生的悉心治疗下,我溃烂的脚趾已经痊愈。我又可以随意站立,自由走动了。高墙内的“特 殊教练”陪我度过了身心痛苦的时刻。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09年3月下半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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